噼里啪啦…案桌之上的物件被赵玉一扫而落,屋中几个仆役从未见过赵玉如此气恼模样,顿时垂头低眉不敢言语。
只一旁娥女神情犹豫,好半响见赵玉发泄了怒火,这才道:“夫人,您何苦如此?”
赵玉不理,只手心因握拳而掐出几道指甲印子来。
原以为赵澜总算离开了这危机四伏的皇都,总归留她一人为质也就够了。哪里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另外,外头也传出了些另类风声。
若当初刚为亡国之女,赵玉也还有些茫然。可她从弘昌馆中踏出步入娇房宫时,赵玉也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有些事儿她能做,但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肆意欺辱她的家人。见赵玉面色愈发阴沉,娥女也觉得心颤,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赵玉。
“夫人?”
好半响,沉默无言了许久的赵玉忽的起身,却是道:“沐浴更衣,我要入宫求见圣皇。”
娥女一愣,赶紧道:“夫人,许大人还未回家。不若待他回府了,同他说一声再行入宫一事?”
赵玉扭头去看娥女,眉目冰冷。
“我是以驷车长主妇之身份求见圣皇,这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再来,我入宫求见,他在宫中当值,自会知道我求见之事,还不快去准备。”
娥女不敢再反驳,立时应答。
待娥女走后,赵玉又挥斥走一应仆役。她自个儿走到铜镜前,镜之中的她此刻分明的满眼的仇恨怨毒之色。
大顺亡其国,又害的她们一家骨肉分离,她恨不得周氏皇朝二世而亡,子嗣血脉不存于世。闭了闭眼,压住满腔仇恨之色后,赵玉才将藏起的一把匕首取出,又藏于衣物内袋之中。
她要向那位圣皇去求证,若当真如他人所言,她也绝不让赵澜受其羞辱。
……
赵澜回转到弘昌馆,当时便呆愣住了。若非一路而来,这路途他尽数熟悉,入门之时也有些熟悉,他定然会以为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了。
原先屋舍不过保留了几分原样,其余尽数换置了。尤其是院落之中花草,比之之前不知精细多少。
“小侯爷瞧瞧,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尽管说,我这儿立刻叫人改。”寇连进陪在赵澜身侧,笑道。
寇连进是随侍在周显身边的人,他特意陪着走一趟自是周显特意吩咐的。主要是给旁的人张张眼,赵澜是回来了,却并非是不受重视可随意欺凌的质子之身。
寇连进也是人精,心中明白周显所想,所以一路而来对赵澜十分恭敬。
这会儿,赵澜随意环视自个儿焕然一新的屋子,两旁屏风雕刻精美,其上描绘之景一瞧便是出自大家之手。除此之外,屋中一应精巧摆件瞧着便是名贵之物。入室,赵澜便嗅到幽幽清香,分明是多罗衡芜香。
见赵澜打量屋中情况,寇连进又笑道:“小侯爷,您夜间睡的不好。圣皇听叶桂说起过,说是此香能安眠,长久嗅闻更能调理身子,所以叫我全数拿来了。”
赵澜见寇连进一直,果然见屋中角落放置了一香炉,香炉之外竟还点缀不少宝石珠玉,瞧着便赏心悦目。
又见屋中案台之上放了一盒黑白棋,赵澜随意开了棋盒,见黑棋打磨的温润如珠玉,顿时便捏了一枚入掌心。谁知入手之后,这棋子竟带了几分温润之感,半分不显得冷硬。
见赵澜带了好奇之色瞧过来,寇连进便立时解释道:“这是燿石,很是难得。圣皇登临天下,着人敬献燿石也不过寥寥之数。
之前小君子同圣皇下黑白棋,圣皇思及如今已是深秋,再过些时日天若是冷了。若是寻常棋子,入手怕是冻了小君子。
这棋子、棋盘昨儿个才刚刚叫人打磨好,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尤其是那白燿石,更是难寻。您这儿这幅黑白棋,怕是除了这儿,天下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了。”
燿石一物,赵澜在南赵时从未听过。
当下,赵澜也不曾多言,只将手中棋子重新归于棋盒,这才道:“白日间,这香炉便不必点燃了,我原先也听寇大人说过,衡芜香本就不多了。”
这衡芜香确实助眠,赵澜有时夜中睡不安稳,到确实所需。
“小侯爷所言甚是,不过圣皇也已经下旨,特意去娇房宫中找寻是否有岷山国中残留制香人。好大功夫,找到了个晓得半篇残方的。依据配方,圣皇已经着薛生白等人去仔细研究了,想来再过不久这衡芜香便足够小君子用了。”
赵澜神色微动,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寇连进见赵澜无言,便略了这话题,“原先到此处的宫役多是不够精细,想来赵小君子也用的不顺心。这回,这里伺候的人尽数换了,若是原先的人中,小君子有用的顺手合心,也可同我说一声,我再调回来即可。”
这赵澜倒是可有可无,原先那司设虽示好了几次,只是此人也颇为有些功利性,再留她在此处反而不妥。
想罢,赵澜也就只说不用。
见赵澜神色倦倦,寇连进说了一通圣皇的用心之言后这才告辞离去了。
这些时日连日赶路,加之情绪大起大落之下,赵澜确实疲倦。不过寇连进走后,赵澜仍旧强打了精神,拿了一张元氏纸写了字,又叫来一个宫役,叫人送去驷车长府邸之中。
“只说我叫人来送的,需要你亲自递到赵夫人手中。”
那宫役低眉顺目,点头了应了声便拿了赵澜手中书信离去了。
见此,赵澜到底也感叹这些宫役确实不同了。原先到这儿来的宫役果然多是差些的,有些年岁小些,办事也就有些毛躁。年岁大些的,行事之间又颇为功利。
反倒如今院中这些人,一个个行事极有章程,瞧着便是可用之人。自然,这些人之中有多少说不得每日都会将他的一举一动全数上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澜实在无心他想,稍稍吃了些饭食,连洗漱都不曾,只蒙了被子睡了好沉一觉。见赵澜睡去,自有宫役小心入内,而后细心为他下了帘子,好叫他睡的舒服一些。
……
赵澜入睡这功夫,赵玉已到了宫门口。
原她是没身份来求见圣皇的,只是她打了驷车长府邸的名号。圣皇十分器重许典,既是许典家中主妇,宫门口之人总得为她禀告一声。
一层层求见之意还未传到到承德殿居室中,赵玉先见到了急匆匆而来的许典。许典一身铠甲,眉目肃然,行走之时,腰间悬挂长刀与铠甲相撞,发出几声刺耳冰冷的撞击声。
“你来求见圣皇,所为何事?”许典将目光凝聚在赵玉面容之上,浓眉之下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压迫之感。
赵玉后退了一小步,仍旧道:“你难道不知?我自是想去求个恩典,叫阿澜能真正的回归南赵。再来,阿澜性情温良和善,并无多少野心,圣皇可不必忧心他回归南赵之后徒生事端。
我同他更是姊弟情深,我已在大顺,想来为了我,阿澜也不会做出有损大顺之事,何必再留阿澜为质?”
许典厚粗的眉缝深深凝起,“当真只是如此?”
“当真如此。”
许典一手猛然握刀,语气沉重,“若有它意,休怪我刀不留情。”
“…自然。”赵玉压下心中一丝惧意,回道。
恰此时,宫内层层回禀传来,说是圣皇准许求见。当下,赵玉绕开许典身侧,随后便在传召的内侍带领下缓步而走。不过走了稍许路,忽见许典又快步而来,随后将手中折叠的元氏纸递交于她。
“方才弘昌馆中宫役送来,赵澜特意叮嘱了要交到你手中。”说罢,许典只深深瞧了赵玉一眼,这才扭身而走。
那内侍到也不着急,总归小侯爷如今是顶顶的红人,内侍也就不愿得罪了他姊姊。再说,他姊姊还是驷车府主妇,便是这身份,也是他能奈何的。
赵玉当下就瞧了那元氏纸所言,不过些许问好之话,旁人瞧的无碍,但赵玉却能瞧出别的来。
这原是赵澜为了应付当初明德的考试,他便同赵玉想了个法子来抄写。把一些字的偏旁拆了,然后组合到其它字上看,便是其它之意了。不过这事儿只有赵澜同赵玉瞧的明白,旁人怕是不行的。
瞧过了信件,赵玉将元氏纸折叠又妥善放置好,这才道:“劳烦这位大人继续带路。”
……
赵澜这一觉睡的尚且安稳,醒来之时已到了傍晚。又叫来宫役一问,问信件可否送到,又听闻驷车府邸一切如旧,赵澜便松了口气。
他何尝不了解赵玉,一怒之下,赵玉会做何事实在说不好。
这功夫,一旁宫役又道:“小侯爷,您入睡之时有不少人来求见您,好些人还送了礼物来。门房那儿全数做了记录,都叫明日再来。一会儿您瞧一瞧?哪些不想见,明日若是来了,也好叫人回了。”
赵澜才一点头,宫役便拿来了名单,好大一长串。
“罢了,先用晚食吧。”赵澜见用元氏纸誊抄都好大一片,顿时失了几分兴致。
只赵澜话音才落,门外便响起敲门之声,而后赵澜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君子说的有理,先用晚食的好。”
周显?
赵澜立时浮现警醒之色,随后果然大门叫人打开,外头的宫役尽数跪伏于地并不敢言语。
周显负手而入,玩笑道:“宫中烦闷,出来走走,哪里晓得倒是来了此处。恰好听到小君子说用晚食,朕这儿也就腹中饥饿了。”
赵澜不由虚眼打量他。
周显如今愈发神色自如,到是不觉自己方才之话语颇有几分可笑的无赖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的深水~
我想加更的,但是感冒还没好,这几天咳嗽了,实在更不动。
欠下一更,好了,保证双更还上~感谢在2020-01-1822:34:15~2020-01-2121:3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屿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DASHUANG2个;23025391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屿山37瓶;三个逗号、sys10瓶;福莱肯泥麻、DDASHUANG6瓶;Fy5瓶;nfj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