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到也不是真求一份生辰之礼,赵澜此刻如此说,他也就笑而不语,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杯酒水一饮而下。
“诸公见朕不自在,朕见他们也是不自在,哈哈哈。”一杯酒水入喉,周显忽笑的有几分放浪形骸。
赵澜稍稍一愣,随后笑而不语。
君臣对饮,难免双方都有些拘谨放不开之处。这一点,圣皇就算是贵为圣人,他也不能免俗啊。
只等周显笑完,赵澜却是一扭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放于案台之上。
“嗯?”周显略微抬头有几分不解,只他这会儿手却已然轻轻按压在信件之上,赵澜若是要收回怕是一时不能了。
赵澜快速看了周显一眼,神情之中有几分狡黠之色却也有几分羞涩之情,“圣皇乃是天下之主,您又有什么珍贵之物得不到呢?”
周显浮现了然之色,顿时将信件拾起笑道:“所以小侯爷之意是亲手写了一封热切之语的书信来送予朕,这倒是个好法子。朕富有四海,可小侯爷待朕向来惜字如金,朕一字难求啊。”
周显一声声‘小侯爷’,赵澜便知他又是打趣之意,当下也有些面色泛红。
“朕瞧一瞧。”
赵澜一急,伸手拦道:“这信件哪里有当着写信人跟前看的,圣皇私下瞧可好?”
上次寇连进示意赵澜回信,赵澜原是写了一封的,后来实在觉得不妥便撕毁了,之后只叫寇连进带去了一枚腰间佩戴的玉玦。
那玉玦其后赵澜就见圣皇时常佩戴于身侧。
当日赵澜原本所写的书信乃是南赵之地所流传的一首诗歌,名为《君雅》,《君雅》前半首歌颂君子雅致有德,后半首则是抒写君子既然雅致有德,自然受人爱慕。此处恰好有人人品德与君子相仿,还请君子回首瞧一瞧。
说白了,这是一首思慕求情之诗歌。
赵澜当日觉得不妥,委实送不出去,便将之撕毁了。此番周显生辰,赵澜确实是思来想去不知送何物。天下奇珍,早就尽数归于大顺府库,赵澜又何处去寻圣皇都不曾见过之物。最后赵澜到底一咬牙,用赵斐亲创的书法‘金印文体’将这《君雅》默写而出。
只是方才送出时赵澜还好些,见周显要当面打开,赵澜便再也坐不住,浑身燥热起来。他甚至有些后悔,早知不该送这书信。
周显听赵澜语调高了好些,分明是真有些着急。扭头又去瞧他,见着赵澜眼带几分祈求羞燥之色,当下周显不知为何心头有些鼓动,思绪似乎都绵软了几分,“好,那朕私下无人时再看。”
“......圣皇?”
赵澜下意识头后仰,因周显这会儿却是俯身而过,空着的手轻轻在他面容上滑过。温柔带了缱绻的触感,一下叫赵澜不自在起来。
“朕心悦于你,阿澜。”
赵澜心头一跳,慌张看向寇连进方向。可这一瞧,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老东西竟然已经离去了。这偌大的岐阳殿,这会儿似乎只有他跟周显两个人。
“...天...天色晚了,臣下先...先行离去。圣皇您酒醉了,有些失仪,我叫寇大人来服侍您。”赵澜慌张起身,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又有些颠三倒四,说完也不等周显回复就朝门外走去。
“小君子。”
可周显这会儿确实有些不甚清明,若是往常,他自不会阻拦赵澜离去。可此番,他却上前几步拉扯住了赵澜的手腕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他。
赵澜一下浑身僵硬,更是紧张的心跳如雷。
“今晚留于岐阳殿可好?”
周显带了几分热意酒气的呼吸落于赵澜脸颊一侧,叫赵澜瞪大的眼睛,整个人甚至有些略微颤抖着。
说不上害怕,只是赵澜实在太紧张了。
说起来到现在,虽他知晓周显之意,可赵澜到也不觉如何。实在这些时日来,最多也不过上次周显一个轻轻的俯身相拥罢了。
时日久了,赵澜其实从未想过除此以外更加出格的事。
周显于赵澜而言,实则有些如同他老师明德之感,虽这其中也夹杂了一些情意,可更多的却是将他当做长者的敬佩、崇敬,赵澜从未想过同周显发生些什么。
他脑中思索,自觉这实在不可能。
此刻周显如果做,委实叫赵澜惊慌失措,甚至心中浮现出禁忌违逆之感。
见赵澜迟迟不答,周显下意识松开几分。
看他一放开,赵澜却如同喝醉一般,颠三倒四就往外跑去。走的急了,原来的衣袍本就长于脚面,赵澜甚至踩了衣物摔了一跤。
不等他起身,周显上前便将他拉了起来。
“我...我...我没想过。”赵澜紧张的甚至带了几分哭泣之音。
近一年以来,他似乎不是那个恐惧怯懦什么都不懂只会轻易落泪的少年了,可这会儿赵澜实在是紧张的连情绪都有些失控了。
周显靠近他,额头轻轻同赵澜相抵。
赵澜顿时泛出一片红润之色,只觉得自己的耳尖快要烧着了。
“小君子在害怕什么?”
周显一手轻轻地拍着赵澜的后背,尽可能安抚他。他今天似乎真的有些醉的乱了思绪了,周显知晓自个儿心口烫的有多厉害,也知晓他这会儿的情意再没半点隐藏,清清楚楚袒露无疑。
他有点昏乱了,周显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若是此刻赵澜不管说些什么,他恐怕都会应下来的。
赵澜只觉得周显的呼吸都带了热意,这叫他紧张的一层层出热汗,“不,不,我不害怕。”
“那就留下来。”
“那...那我害怕。”
周显没忍住笑了几声,随后便忍不住轻轻在赵澜嘴边亲了下。
赵澜惶恐的看着他。
“小君子为何这般瞧朕,朕还是当打之年,自然是龙精虎猛。”
赵澜整个人燥的似乎要将自己烤熟,“可是...可是我把您当成我...当成我......”
“什么?”
赵澜一咬牙,索性破罐破摔,“我对您虽有几分情意,可寻常之时,我更多的是对您崇敬之情。在我心里,您教导我,有时候就像是我的老师一样,也像是我的一个很厉害的长辈一样。这种想法,这种想法我从未有过。”
几分特殊的情意,赵澜能接受同周显时常的几分暧昧举动,几分耳鬓厮磨的私谈。
可若是要‘坦诚相待’,赵澜当真没这么想过。
这会儿周显听了他的话,却不曾有生气之意,反而缓声又深情道:“小君子不过是从未想过罢了,此刻免难有些无措,可除此之外,朕观小君子也未有厌恶惊惧之情。
再则,朕待小君子可是真切情意。方才朕便说了,朕是心悦与你,是男欢女爱间的心悦,是想生则同衾死则同棺的心悦。”
“生则同衾死则同棺?”周显的话语叫赵澜微微一愣
他有些惊异,周显当真如此想?赵澜知晓他自己从未如此想过,是以寇连进暗示他日后能回归南赵之时,赵澜心中是欢喜的。
周显也稍有几分愣怔,方才他只是觉得万般柔情忽的涌到心头,便不由开口说了。
“朕...阿澜。”
...略...
“阿澜。”
周显复又将吻落于赵澜嘴唇之上,垂落的发丝扫过赵澜的脖子,让赵澜突然冒出一股巨大的热意。
赵澜不敢同周显对视,却又下意识靠近周显,滚烫细腻的面颊轻轻贴着周显的胸口。
他能听到周显明显的心跳声。
...略...
赵澜的鬓角带了几分热汗的湿气,他轻叹着,整个人有浮现几分情谷欠的惫懒之色,“...圣皇,你让让我。”
赵澜从周显的心口处蹭过,甚至愈发往他身边钻去,似乎想要更加深刻的拥抱住他。
“你让让我,好不好?”
他做着让周显浑身燥热的事儿,语气似撒娇又透着迷离。
...略...
“赵澜!”
周显从沉迷中挣扎出一丝清明之色,实在不曾想到赵澜这会儿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澜终于抬头,他的小脸这会儿尽数是红晕之色,眼神也是软糯的厉害。
似乎瞧见周显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虽沉浸在欲望之中,却也带了一丝警告之色。赵澜顿时委屈的撇了撇嘴,可他没后退,反而带着委屈之色将脑袋埋在周显的脖颈处。
“您说要跟我死后同棺的,这么长时间呢,您得让让我,不然会吵架的。”
“你......”周显原本凝着的几分浓眉稍稍松开几分,有些哭笑不得。
“让让我嘛,圣皇,让让我嘛。”赵澜颇为有些磨人的在周显耳边厮磨着。
“你......”
...略...
混乱了,周显闪过一丝太过荒唐却又忍不住继续沉溺的神情,却在刹那瞧见赵澜泛着迷茫的神情中分明闪过一丝清明的狡黠之色。
“我的...小君子啊。”周显似感叹的唤了赵澜一声,这会儿却发现他心中竟然半点气都没了。
辗转反复,半个时辰后,赵澜后背贴靠着周显似乎入睡了。
这会儿,赵澜不愿意讲话,热切过后,赵澜精神疲惫的有些不愿动弹,也不愿多想。
周显从身后探过一只手交叠于赵澜手背之上,同他十指相扣。
半响,周显才轻轻扣了下床沿。
一会儿之后,两个宦人抬进了一桶热水。水一放下,宦人便离去。其后跟着的寇连进低着头,却是将两套衣物放于一旁,另外一旁,还另外放了些许药膏。
周显从床上坐起来,稍一动,整个人汗如雨下。
方才他是越难受就越发了狠,想着已然如此了,过多顾忌反倒更拖延时间遭罪,根本不管之后如何。赵澜也未经历过同男子之事,也是全凭本能。
见周显因为疼痛,面颊都有几分绷紧的模样,赵澜顿时担忧的看他,“圣皇?”
“你啊。”周显见他如此模样,竟是不忍心责怪,只拿手点了点赵澜额头,“朕先去处理一下。”
赵澜自然赶紧点头。
周显也不要赵澜搀扶,咬着牙自己独自跨入了木桶中洗漱。
赵澜自己躺在凌乱的床上,眼睛瞪着床顶。这会儿只有他一个人,他的思绪又乱了。一会儿想要找个地方躲上几天,一会儿又想跳起来随意做些事儿,不管做什么都好,只要他不再想这事儿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喜欢睡懒觉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