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冬季的寒冷已然退去,气候转暖又不似夏日炎热,十分叫人喜欢身上盖了软被好生歇息。
只睡的半睡半醒之间,赵澜翻身往一侧探寻了一番,寻不到想寻之人后他才稍失了几分睡意迷糊睁开眼。
他才有动静,便有两个垂眉低目的宫人上前来掀开了帘子瞧他。
原放下的帷幔这会儿叫人撩开了些许,外头的光亮透入几分,赵澜索性坐了起来打着哈欠询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回侯爷,正是辰时时分。”
赵斐身体不好,终究在三年前一病不起。赵澜当时还叫石少韫赶回南赵去医治赵斐,但到底不敌寿数,无力回天。如此,赵澜就正式得了安乐侯的爵位。
赵斐去后,又一年时间,穆莞尔得了风寒发病,可她却不愿叫人来替她瞧病更不要说是吃药。分明是不想独活要随赵斐而去模样。赵澜同赵姬远在大顺,知晓此事时穆莞尔也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双亲离世,赵澜同赵玉二人自是悲伤难言。可距离二人离世也有两三年时日了,总归叫赵澜姊弟二人看淡了些。
不提往事,这会儿赵澜困倦的点了点头,这时间周显怕早去上早朝仪了。寻常若是事少些,早朝仪结束后周显还能回来陪他再睡一会儿,可这天下之主终究忙的很,大部分时候便是赵澜一人睡到睡够了醒来为止。
见赵澜有要起的意思,两位宫人这便将帷幔往两侧仔细挂好。一会功夫,又进来七八个宫人,各数或是手捧衣物或是端了洗漱之物,早对赵澜居于岐阳殿甘泉宫的行为习以为常。
赵澜叫人伺候着洗漱了,又用了早食,而后便一副惫懒的模样半靠在软塌询问,“圣皇如今可是在居室那儿?”
“是。”
赵澜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慢慢起身,而后颇为随意的往着甘泉宫外走去。
五年时日,他同圣皇那几分关系又有何人不知呢。赵澜也不是往日那个稍许亲近便要面红羞涩至今的少年了,他如今愈发随性惫懒,分明已然不在意了身后之名的模样。
如今不管他如何做,做些甚么,史书之上注定会留下他的名字,他的事迹。
以侍而媚上,一个并不好的名声。
可比之他,圣皇都不在意了,原本他的一生功绩足够史书夸耀,后人歌颂。可他近些年丝毫不再遮掩,只成日同赵澜厮混在一起,向来纵着宠着赵澜。如此,他自然日后怕免不了成为一个毁誉参半叫人说道晚年沉迷男色的帝皇。
既如此,那赵澜索性也不再过多在意了。
身后之事烦恼的是未来人,又同他何干。
赵澜一路而过,从无一人阻拦赵澜。这般长的时日,又有谁不知晓赵澜便是出入后宫各处宫殿也十分随性,就是圣皇知晓了也从不责罚。
朝中诸公不是没有上奏过此事,赵澜终究是男子之身,肆意出入多有不便,一旦惹出了秽乱宫闱这事儿,扰乱的可是大顺的皇室血脉这等大事。
不过这些奏折最终也不了了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再提起了。
......
居室。
吱——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叫人猝不及防推开,屋中原坐于下方正在交谈之人立时凝眉看向来人,略微有些深刻的眉眼透着几分恼怒。
果然,这人定眼瞧仔细了便发现他所想不差,这居室能不经通禀便随意进来之人果然是如今神都谁都能说上一二分如何得圣皇看重的赵侯爷。
这赵侯爷这会儿穿戴虽尚算整齐,可他并不佩戴腰封,瞧着就有些失仪。又见这位赵侯爷走近了几步,容貌也就瞧清了。
他倒是遗传了赵斐的样貌,容貌虽不俗却并没有帝王之威,只是眉宇间反多了一股文人雅士的风流之意。
赵澜自是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他到也不在意,相反他瞧清了屋中之人后还略微挑了下眉。这会儿同周显交谈之人不是旁的,竟然是那韦国璞。
赵澜可还记得他跟周显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到一本正经冒充了这韦国璞。
这韦国璞是秉承父辈余荫,自身才华有限,非是圣皇信任时常倚为臂膀之人,故赵澜也就只见过韦国璞几次。
真正的韦国璞年龄瞧着跟圣皇差不多,不过是国字脸,稍许发胖且眼角细纹繁多,胡须也多了几分灰白之色,瞧着他的神色自然也说不上好。
赵澜眼神虚虚撇过韦国璞,嘴角挑了一丝讽意几步就略过了他。
“澜儿来了?”
圣皇这会儿稍抬头,目光温柔沉静的望着赵澜,说话间又抬手招了下,神情动作分明极其的亲密。
如此自是叫韦国璞眉头愈发凝皱不悦。
赵澜见韦国璞在,终究给了圣皇几分脸面,隔了还有几步远时稍稍行了礼。可这功夫,圣皇却是起身拉了他笑道:“坐朕身边来,今日这般起的早?”
赵澜眨了眨眼,“腹中有些饿也就醒了,不过圣皇这儿怕是国事商谈,我不耐烦这些事儿,总归与我无关。”
说罢,赵澜就绕开圣皇往居室一侧小隔间走去。那儿原是个小屋子,寻常是圣皇小憩之用,连同居室这儿不过隔了扇小门罢了。
见赵澜当真离去圣皇也不气,只是无奈摇了摇头。一会儿见赵澜绕过了拐角,圣皇心中一叹竟是撂下了韦国璞自个儿也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里头软被高枕早叫人铺垫好了。
赵澜自是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他未回头却笑了声,待手方要解开外袍却是周显在身后稍稍环了他,而后轻笑道:“朕的澜儿可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澜儿可是怨朕这些时日陪你的少?”
说话间,周显绕到赵澜跟前,已然习惯一般替他仔细解下发冠,又替他将外袍脱下。
赵澜只伸开手随他动作,过了会儿只嘴里轻轻哼了声。
周显笑在赵澜现下只剩下单衣的后背拍了拍,“咱们刚在玉华宫那儿住了两个月,朕虽叫人将各处要处理的奏折运去玉华宫,可到底堆积了些许事物。
朕这些时日是冷落了澜儿,澜儿便体谅体谅朕。过一二月,待这儿神都又是炎热难捱了,咱们再去玉华宫可好?”
见赵澜仍旧兴致缺缺,周显笑在他额头亲吻了,“是朕想岔了,玉华宫虽好,可澜儿同朕哪里有年年去的道理。
说来因鲜氐归附大顺已然有五年时日,隶州那儿也风调雨顺的很,说是出了好些祥瑞。若是澜儿觉得无聊了,待到了秋日正是爽朗之时,咱们就北山巡游可好?”
帝皇巡视天下大部分都是帝皇为了彰显功绩,自然帝皇巡视也能加强几分对各州各府的控制,这是好处,坏处则是帝皇巡视十分劳民伤财,甚至会影响一地百姓的生计。
赵澜想不到那么深远,他听着外出北上,说不定能瞧一瞧鲜氐的草原风光,当下还真起了兴致。
见赵澜露出笑意,周显这才拉他上了床,又给他盖了软被。
“澜儿既还有些困顿就再歇息会儿,一会儿朕将朝堂事料理了再来寻你。”
赵澜靠在软枕上,看周显此刻温柔小意小心讨好的模样,不由抬了双臂圈了他脖子将之拉下几分,而后半闭了目吐着几分热气去亲吻他嘴角、脸颊、脖颈......
周显叫他扰的呼吸也加重了几分,“...澜儿...韦国璞还在外头等着......”
赵澜只模糊的哼了声,手下移去扯周显腰封。他这儿一动,周显腰封所佩戴的失物立时发出清脆的撞击之音。
周显浑身燥的慌,到不是旁的,实在是这儿离着外头就隔了一扇小门,什么声响外头都能听清几分。
“澜儿...澜儿......”周显自己心头也滚烫的厉害,仍旧只得虚虚的抓了赵澜手腕。
赵澜虚瞧了他一眼,仍旧自顾自抽开了周显的腰封。
他自然知晓周显真要不愿,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可也知晓无论什么时候,周显也没法拒绝他。
果然,这会儿周显似无奈一般叹了口气,手一抬抽回了腰封。见赵澜有些生气的瞪着他,周显将腰封带了几分急迫之意重新束于衣物之上,而后凑到赵澜耳边快速道:“澜儿等一会儿,朕出去叫韦国璞先行离去,不过片刻就回来可好?”
虽骤然叫韦国璞离去,韦国璞也能猜到几分,可终究比他还留在外头要好。
说罢,周显就要起身。
可他才动作了,赵澜就扯了他的手臂重重拉了他一下,周显猝不及防之下往后倒了几分,赵澜立时翻身连带软被压了上去。
“澜儿?”周显哭笑不得,只道怕是这些时日哄的少了,叫赵澜心生不快,方才韦国璞神色也不好,又叫赵澜有意报复,故这会儿想折腾几分。
想罢,周显虽有几分忧心尴尬之色,可瞧着赵澜又分明全然是包容。
赵澜半压着周显竟发现他卸了力道,这会儿也不想着起来了,竟还一手环了他肩膀,分明是随他的模样了。
他连外头有人听着都不管了。
赵澜心中有些酸涩,不由俯下身脸颊在周显脖颈处蹭了蹭。
周显心口跳的厉害,抖着手去解赵澜单衣,这会儿却是叫赵澜抓了手腕,“算了,我故意闹你呢,一会儿你就出去吧。只巡视之事可是应了我的,不准反悔。”
周显一怔,实在叫赵澜软了他全部心肠。他慢慢凑到赵澜耳边,轻声道:“这些时日是委屈了澜儿,待叫韦国璞离去了,朕如何澜儿说了算,可好?”
赵澜却忽的一口咬了周显的喉结,手颇为肆无忌惮的在他衣物上胡乱扯了下去,而后轻笑道:“我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可是我的夫人,是正儿八经拜堂行礼入了我赵氏为妇的。自古我从未听过有夫人拒绝郎君的,我若不想委屈,你又能拿我如何?”
说话间,赵澜就在周显胸膛处隔衣狠狠拧了一下,叫周显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周显不由撇开眼神不敢去瞧赵澜,他如此年纪了,便不是圣皇也到了早该叫人尊敬的年岁,这会儿却如此行事想想就让他不自在的厉害。
半晌,赵澜翻身离去,这才叫周显起身整理凌乱的衣物。待整理好了,周显满目柔情般为赵澜重新铺垫了软被,叫他睡的舒服些,这才离去。
殿中。
韦国璞浑身难受极了,面色时而尴尬时而愤怒。那小屋中不时传来几分玉玦撞击的清脆之音,偶尔又有几分不是很清楚的交谈之音传来。这静谧的空间中,这些许声音总是显得过分暧昧,叫韦国璞浑身不自在,又觉得圣皇实在荒唐。
他有心想要退走,可不告而退又实在不敬,一时真叫韦国璞坐立不安,额头都渗出了一片细密的汗水。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快要完结了,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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