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朗背对门,挥臂一挡,精致的木雕门顷刻四分五裂,向着四周溃散。
华容张大眼睛,一口气没接上,轻松并直接翻眼,倒床昏迷。韩朗扫了他眼,转身将挂披在身上的袍子束好。
门外,传来略带遗憾的声音:“这门的材料不赖。”
夕阳幽雅地放着金光。
韩朗一手弹了下落在肩上的木屑,将头发束起,备战状态:“大哥,我还在和我的男宠算帐呢。”
来的正是韩焉,他斜倚靠门外的翠竹前,摇头:“反正他已经晕了,我们先算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病得没我想象的那么重。”
“那是当然,否则大哥怎么肯现身呢。小弟特意感谢你送的鸟,来提醒我的病。”
韩朗话未完,韩焉已经飒然飞出:“是毒,不是病吧。”
韩朗跃起,两兄弟在半空相遇……
红日已有九分西沉,洒向大地最后点余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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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双方拳脚暴雨骤落,互不相让,旗鼓相当。
而逐渐地,韩朗感到自己胸口发闷,速度有点跟不上,连视线都有点模糊。只是个空隙没留神,韩焉已经飞欺到他身侧,劈手朝他左肩拍下。
韩朗中招,单膝落地,即使以手支地,也控制不住,向后猛退数尺,激起一地烟尘。
重创之下韩朗屏息,清咳了声,控制自己身体的摇晃,呼一口浊气,在寒风中化成一团白烟。
“我们的帐算清了吧?”韩朗吃力地站起:“刚从流放地逃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我寻仇,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韩焉不语,冷笑看他。
从权倾朝野到流放异地,这一切全拜韩朗所赐,若说不恨,怕是谁都不信。
“那我如果赦你官复原职,把一切都还你。算不算已经让你报仇了?”韩朗直起头来,缓声说了句,和他四目相接。
两双眼是如此相似。
不论恩怨如何,兄弟终究是兄弟。
日落月升。月下,人的影子拉长,变得浅淡。
韩焉冷声道:“中了毒药‘将离’的人,没解药就等于慢慢等死。韩太傅你是怕自己死后,没人辅佐皇帝,才找上我的吧?”
韩朗不说话,行气过穴之际,回头瞄了眼昏迷的华容。屋子没了门,夜风在里头就是胡乱地窜,他倒真是能忍,那么冷的地方,居然也能一动不动地躺着。
“大哥,要与不要一句话。”
“法办了当年背叛我的人,我就回来。”韩焉也不废话,走到韩朗的身旁,笑着。
韩朗拢了下眉:“你是指潘尚希?”
“对,就是他。”
“韩焉,你这是为难我?”谁都知道潘尚希的二叔潘克是兵马大元帅,韩朗的近臣,如今兵权在握。
“有诚意,就来个舍‘车’保‘帅’,至于那个‘帅’值不值保,你自己衡量;我不管。” 韩焉的声音轻飘,却力含千斤。
等流云赶回,才知道府中发生了意外,连忙赶到韩朗现下暂时休息的书房。
韩朗翻阅着书册,纸张翻动的声音极大,不知和谁在闹气;华容居然在榻上睡觉,四平八稳。
流云虽然仍有些不明情况,却还是先尽职地领罪。
韩朗没责怪他什么,叫他起身。
“主子,皇上他……”流云知道主子心情不佳,筹措地回复。
“跟他说我死了。”韩朗不客气地打断,手翻书过猛,撕拉坏了一页。
“主子,这个——”
“是不是要把我灵位送进宫,他才信?明天叫流年去定做!”
流云,也不敢在书房叠棋子玩了,乖巧地退离。
过了一会,韩朗起身,用书猛敲华容的脸:“有本事你一直装晕下去,明天一起帮你定个棺材。活埋!”
华容惊恐地坐直了身,四周扫视了下,摸着挨打的半边脸,火辣。
之后韩朗倒没为难,突然抓着他的肩膀发问:“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华容呆懵了好一阵,才做了个痛哭流涕的动作。
“行了行了!还是我自己给自己立个牌位,比较实际点,没个有良心的。明天我就去弄,路上采点野花,招点彩蝶也不错。”韩朗挤上榻,和华容并用一枕。
“华容,你会做梦吗?”
华容摇头,眼露迷茫,好似第一次跟不上韩朗的思维。
“我很久没做梦了。”韩朗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嘴角扬起,“华容,这里叫睡穴。我允许你点我这里,让我好好休息下。”
华容摇手。
“不会武功,没关系。流云他们会才麻烦,不知道被他们点中,我要睡多久。你点的话,我睡得就不可能太死。”韩朗欺哄的话语,让人听得身心都开始酥麻。
受到韩朗媚惑的华容,还真出了手。
当然不是一次点中,点了好几次后。
韩朗终于中招,抓住华容的手缓缓松开,人沉沉入睡。
醒来时韩朗揉眼,发现华容正盯着他看,表情复杂。
“我如果帮你解决难题,让你放心地杀掉那个潘尚希,你会不会就能睡个安稳觉?”
看他醒来,华容缓缓地比手势。
韩朗上前捏他下颚,眯眼:“你果然是装晕,什么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