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作者:殿前欢

  面对韩焉,流云只有招招受挫。

  

  最后流云倒地不起,鲜血涂地。

  韩焉走上前,手提流云的乱发,逼他抬头对视。流云怒目而对。

  这次,终于让韩焉看清了流云的眉目,他心猛地像被根细线牵动了下,忙收回手。

  流云头“扑”地陷地,沙尘飞扬。

  韩焉拧着眉头,惊问道:“你是随云的什么人?”

  流云挣扎地起身,无力撑地,横目啐他:“你还记得我姐姐的名字,不容易啊大公子!”

  

  韩焉哑然,原来随云是这小子的姐姐。

  随云自小就被韩家看中,定为韩焉的武媒;从三岁起陪伴韩焉练武,将韩焉奉为神明。

  二十余年的朝夕相伴,感情已经升华,蜕变为更深的默契。

  可韩焉无情,居然在自己功溃那日,亲自送她上了极乐。

  

  “她爱你,敬你,心里只有你。可你为什么这样对她?”

  韩焉退开一步,漠然看着已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流云,摇头浅笑:“你是不会懂的。”

  杀她是为她好,神是不能失败的。她的神就是韩焉,所以他是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败。

  神怎么可能失败?所以随云是该死的,而他杀她,是对她最好的恩泽。

  关于这些,世俗的外人,怎么可能会懂?更何况……

  “杀你姐姐的,不是我。是韩朗!”韩焉的声音有些发颤。是韩朗的错!不是韩朗,他和随云,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韩焉又开始恍然:“原来,不是韩朗指示你来杀我的。”

  流云闻言,笑笑,鲜血汩汩地从他口中涌出,“主子一直教我堆棋子,为的是让我能沉住气。可惜到头来,流云还是辜负。”说到这里,流云的眼睛有些泛红,最后是他憋不住这口气。

  是他努力想忘记,姐姐那死不瞑目的神情;却在见到韩焉后,功亏一篑。

  韩焉趑趄不前,想饶了流云独自离开,走出几步后,人又不自觉地转回。

  无奈地伸手按掐,扣住流云的心脉,“我还是觉得,我不亏欠你任何东西。”

  

  生死一线,流云索性阖目,将心一横。

  “噗”!血腥喷淋了韩焉一身,和着寒风,伴着幽幽兰香,飘荡四周。

  寒风飒飒,飞鸟惊恐地悲鸣,纷纷振翅高飞。

  红日当空,胜血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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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府书房。

  韩朗跪坐在流云一直爱坐的蒲团上,做着流云平常爱玩的游戏,堆棋子。

  日落月升,流云还是没回来。

  屋外,归巢鸦叫。

  韩朗突地心就是那么一颤,眼睛死盯着棋子,若有所思。

  

  如果流云能沉住气,那他一定能安然而归。

  可是,偏偏韩朗很了解流云,他知道流云不会,也就是说流云一定会出手。

  那就意味着,流云的生死,是韩朗亲自丢给了他哥哥韩焉来掌控。

  如今天韩焉念旧情,流云必定能活。

  如此这样,以后韩焉也极有可能会念着种种情义,不记前嫌地效忠皇帝。

  

  如果相反,韩焉杀了流云。

  韩朗紧捏手中的棋子,屏息眯眼。

  那他这个哥哥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

  他必杀韩焉,永除后患。

  

  走出这步棋,无险,却让他伤情。

  韩朗的手平静地将子落下,没带一丝颤动。

  棋子越堆越高,每堆上一棋,他都用了心,很用心。

  

  “喂!出大事拉,出来个活人啊,要死人拉!”破锣的嗓子,震晃着门庭,这时候居然传来了华贵的声音。

  与此同时,流年冲进书房,惶惶叫道:“主子,流云他……”

  韩朗猝然站起身,棋盘顺势被掀翻。

  “哗”一声。

  棋子散落一地,逐渐转晃而定,非黑即白。

  

  屋子里,流云躺在床上,人已经昏迷,却并不平静。

  不平静的是他的身体,他全身没有因为流云的不醒人世,而停止抽慉。

  这没意识地颤动,是出自重创身体的本能抗拒,血不停地在向外汩涌,但因穴道被点,血流得极慢,不会死绝。

  

  屋子里抢救的几位大夫忙碌,流年面无表情地站着,傻眼了半天。这屋子甚至还能感受到,流云血冒出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