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怔怔时,流云已经冲到他跟前,将自己头盔摘下,戴在华贵头上。
尔后,他紧闭了下双眼后又倏地睁开,怒不可遏地训道,“你搞什么,给我戴好!”
“我……”多月不见,流云五官更加清俊,一旁火光映衬,非常好看,但也反衬脸色相当地苍白。
“再脱头盔,你这辈子别想做攻了!”
华贵被流云吼得一时无措,随即反射性地将自己手里的铁锅,套在流云头上,“你也给我好好戴着!”
流年打量两人几眼,识相地拍拍流云的肩,“这里交给你了,我上山!”
“一起吧。”
三人行,赶到半山腰。
流云突然将路横拦,“等等,这里有些不对劲……”
“怎么?”华贵环顾四周。
“有人布了阵。”流云解释,又见流年面色凝重,“我想莫折将军他们已经入阵了。”
“这阵有多厉害?”流年皱眉拓步向前走了几步。
“死阵,相当地棘手。”流云抬手,无所谓地擦擦原本溅在脸上血渍。
雪又开始落下,山间风乱。
两军对杀熬到了黎明,步上河面冰上的月氏国兵将越来越多。
诱敌过江倾巢来犯之策,使得这战打得相当吃力。
“敌营骑兵又冲过来了!”桥头那方有人大声示警。
莫折信真慢!这情况——好似有点不好玩了。
韩朗不再面无表情地观战,随意挑了一杆长枪,催马冲向战役第一线,桥头岸沿。
敌兵溃退!
杀退一拨,后面又跟上一拨。
几列盾牌顶前,黑密的弩箭,掩护着队伍呼啸而来。
韩朗抡枪格挡箭支!
河对岸的指挥将领倏地指着韩朗这方大吼,韩朗根本没听到说的是什么,也没必要知道!
而桥面上那些持举盾牌敌兵,突然左右一分,后面原本猫腰前进的兵士,当即跟进掷出绊马索!
韩朗没细想,本能挺枪去拦,索线碰上枪杆,顺势缠住绕上了枪头。
同刻,跨下的战马中招,骤然栽倒在地;韩朗也跟着翻跌在两军残肢肉骸之中。
惊诧一瞬,敌方一员悍将已经冲杀到了韩朗跟前,高高举刀,力劈华山。
死亡被高举在韩朗头顶,只差一寸,在将落未落那刻突然停住。
悍将忽然胸口连中三箭,迟疑地一个顿挫,韩朗抓住刀的锋刃,猛地往下一拉,把人拽下马!
血顺着虎口,滴下。
韩朗偷扫了眼后面——
正后方林落音左手横握弓背,屏气齿咬,拉开紧绷的弓弦,射箭松开弦,嘴边稍带出一虹血雾。
第四支箭,穿风而来。
韩朗眉宇一动,抖落枪头索绳,转身背扛枪在肩,率先送上一记。
枪头穿透敌将的咽喉。
“噗”!第四支箭支,几乎同时射入敌将的咽喉,完美地一个后补!
血如雨虹!再次击退。
“你的箭法不怎么地啊!”韩朗讥笑,“林将军,别先熬不住啊!”
林落音不理,收弓,对着韩朗伸拳,“寸土不让!”
韩朗白了他眼,怏怏地也伸出一拳,与林落音在半空相遇对碰,“寸土不让!”
两拳震颤,指缝滴落一串血珠。
死也不让!
莫折信精兵确实入了死阵,虽然他们很快看出端倪,但为时已晚。莫折信很快下令将队伍分成几支,山下厮杀声震天,实在是没有磨蹭功夫,必须拼死逐步向山顶推进。
而在雪山布下圈套,不是别人,而是老王爷麾下的死士。
韩朗本性怕麻烦,一向好投机。老狐狸早就料到,所以他早也想到了这层,早早地在雪峰山洞中,驻扎了他的军队。
虽说王爷已经归西,但对军队而言,军令依然存在,他们必须悍卫到死。
雪峰下风雪叫嚣,四周却显得死静!
王爷的军队,伫立在阵外,严阵以待。
霏霏白雪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突兀异常的小黑点。
黑点逐渐扩大,速度不快,却也绝对不慢。
是人。还好只是一个人!
可是,那人有一双如夜狼的眸子。
风卷带这血腥,一个比野兽更野兽的男人——
近了,他们才看清,这男人身上有几道伤痕,几乎都是深可见骨的重伤,手里的枪好似支撑着他全身的重量。
然而就这唯一幸存者,却给他们无形的压力,透不过气的压力。
“喂,你们今天都吃饱了没?”那人扭动脖子问道。
“……”
“没吃饱的话,就很可惜了,因为我莫折信,是不在乎送饿死鬼上路的!”话音刚落,莫折信已经动手,挺枪杀入。
一路红血在雪地里大片大片地涂开。
“流云,抓我的那个莫折将军,就在那边!”华贵安然出阵脱险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