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送给薛道铭的这个人情很大,薛道铭自从登基之后,始终都处于被胁迫的境地,而现在薛道铭终于可以堂堂正正走出宫门,做一些他想做却一直都没敢做的事情。
必须要承认,薛道铭还是很有胆色的,他不但敢走出宫门,而且亲自前往染病的大臣家中逐一探望慰问,带着太医亲自为他们诊病治疗。不仅如此,他还深入民间,亲自慰问百姓,身为君一国之君,竟然可以如此体谅百姓疾苦,在多半人眼中他的行为都是难能可贵的。
薛道铭的行为最初在李沉舟看来是哗众取宠,自寻死路,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像李沉舟预想中那样,雍都的情况正在好转,疫情正在迅速得到控制。李沉舟开始感觉到这件事并不简单,他甚至怀疑这次并非鼠疫,只是黒胡人制造的一场恐慌。
让李沉舟最为头疼的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薛道铭竟然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拥戴,他的仁义之举,已经成功俘获了人心,不但是普通百姓,连朝中的不少大臣也悄然改弦易辙在内心中悄悄站在了新君的一边。
其实朝中大臣多半对李沉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对大雍皇室抱有一份亏欠。此次薛道铭出面,救治了不少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就令许多臣子羞愧不已,尤其是被他救治的那帮臣子,经过此事之后,对薛道铭感激在心,甚至愿意为他牺牲性命。
长公主薛灵君独自坐在灯下饮酒。这两日雍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老鼠和蝙蝠成群结队地发动攻击,然后又闹起了鼠疫。借着却又有人出来辟谣,薛灵君都感觉到有些接应不暇了,她听从李沉舟的建议,这两日都没有出门,甚至连皇宫都没敢去,虽然皇上出宫探访的消息一次又一次传来,可薛灵君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她在等待着李沉舟的消息。
然而李沉舟却始终没有过来,薛灵君猜想到李沉舟这两日应该并不好过,他的光芒已经完全被新君薛道铭掩盖。对于此次的疫情李沉舟是采取了严控的对策,而薛道铭却采取了让人出乎意料的办法,他竟然胆敢深入疫区,亲临第一线去慰问百姓。
薛灵君手中的酒杯就要凑到唇边。前方的烛火却闪烁了一下灭了。
薛灵君顿时紧张了起来。她惊慌失措道:“来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叫破喉咙都没用,他们都晕倒了。”
火光乍现,烛火又被人点燃,借着烛光,薛灵君看到了室内的不速之客。
胡小天静静望着烛火,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薛灵君咬了咬樱唇,她早就于预感到会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仍然不免有些害怕。
胡小天道:“君姐最近过得可好?”口中喊着君姐,可是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切。
薛灵君幽然叹了口气道:“不好。很不好!这些日子,人家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的消息,不知道你究竟是回去了,还是仍然身在雍都,人家对你的心思,难道你现在仍然不明白吗?”薄怒轻嗔,依然妩媚动人,可是在胡小天的眼中看到的却是搔首弄姿,让他感觉到厌恶。
胡小天轻声道:“柳长生是我敬重的人,柳玉城是我的朋友,我本来以为咱们还是朋友。”
薛灵君俏脸之上流露出惭愧的表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胡小天来到她的对面坐了下去,平静望着她,没有仇恨没有杀气,可这样平淡如水的目光却让薛灵君感觉到如同看到了她的心里,她竟然不敢和胡小天正面对望,双眸垂落了下去,小声道:“你这样看着人家作甚?又不是没有见过?”
胡小天将一封信轻轻推到了她的面前。
薛灵君道:“什么?给我的?”
胡小天微笑道:“劳烦你帮我将这封信送给李沉舟!”
薛灵君撅起樱唇,一副吃醋的样子:“你居然给他写信?”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写信的人是简融心!”
薛灵君闻言不觉一怔,从胡小天的话中可以推断出简融心应该跟他在一起,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她仍然还是问了出来:“你跟她在一起?”
胡小天指了指那封信道:“这里面是融心跟李沉舟断绝婚姻的文书,从此以后他们再无任何的瓜葛。”
薛灵君敏锐地捕捉到,胡小天称呼简融心的时候用上了融心的字眼,以这厮的智慧必然是有意为之,他应该是在故意暗示自己什么,薛灵君拿起了那封信:“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这样做事是不是有失厚道。”
胡小天微笑道:“你顺便帮我告诉李沉舟,简融心是我的女人,以后谁胆敢伤害她一根头发,就是与我为敌!”他这番话虽然是微笑着说出,却斩钉截铁,充满了威势。
薛灵君内心感觉如同被针刺了一下,胡小天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打击李沉舟吗?或者他想打击的人不止是李沉舟一个。”她冷冷道:“你为何不自己去找他,亲自将这封信交给他?”
胡小天道:“我担心万一控制不住情绪会失手杀了他。”
薛灵君发现仅仅是几天未见,胡小天整个人却似乎又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比起过去,他更加的霸道和果决,更加的充满信心。即便是处于对立的两面,薛灵君仍然没有掩饰对胡小天的欣赏,一双美眸灼灼生光,灼热而妩媚,娇滴滴道:“这世上有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不错,正如你利用我去杀掉简融心,我虽然一度想过去做,可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我却仍然无法下手。”
薛灵君叹了口气道:“因为她美丽,你这个人呐总是太好色,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选你是个错误。”
胡小天微笑道:“因为她善良,你知不知道,我遇到她的时候,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独自一人孤零零从靖国公府走了出来。”
薛灵君冷冷道:“她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胡小天道:“当晚发生了很多事,你从头到尾经历了一切,心中自然应该明白。”
薛灵君道:“你和我二皇兄联手做了不少的事情,柳长生父子的事情也是他让你过来找我的。”
胡小天道:“你那么聪明,什么都明白,只是我不明白,蒋太后这一辈子为何活得如此失败,她的儿女竟然如此恨她?”
薛灵君没有说话,这其中的痛苦没有人会知道,她也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