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程爸爸恐惧颤抖,老泪纵横,“安雅,你不能有事,你要出事,爸爸和宁宁怎么办?”
几位行人也围了过来,窃窃私语。
宁宁扬起小脸,伸手,握住程爸爸,稚嫩的童音略有一丝沙哑,“外公,妈咪不会有事的,你别哭,她知道会伤心的。”
程爸爸一听,泪水掉得更急了。
“宁宁……”
为什么被撞的不是他?他老了,出了什么事不要紧,可女儿才24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她还有好长好长一段路要走,她还有宁宁……
宁宁很冷静,是一种恐怖的冷静。
双眸紧紧地锁在程安雅脸上,小小的拳头,拽紧,那双酷似叶琛的眼睛里,暗藏着一股可怕的冷锐。
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日优雅微笑的小绅士判若两人。
此刻的宁宁,属于黑夜。
救护车很快来了,程安雅被送进了医院!
手术室外,程爸爸和宁宁静坐着,祖孙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程爸爸不停地颤抖着,眼睛里布满了恐惧……
安雅,你千万不能有事!
老天,你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啊!
宁宁细声细语地安慰着程爸爸,老人家在遇到这种事,总是很紧张,心神易乱。
他知道,他不能慌了手脚。
妈咪生死未卜,外公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他若慌了,谁来承担着一切?
他虽小,却有足够的能力,能承担起家里所有的一切了,不要慌,妈咪会没事,会没事的。
安静的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一点一滴的时间在流逝,仿佛生命也在流逝,风静静地吹了进来,带来几分燥热。
手术室的门开了。
程爸爸赶紧站起来,冲了过去,颤抖地抓住医生的手,问:“医生,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宁宁静静地等着结果,几乎是秉住了呼吸。
“病人需要动手术!”一身洁白的医生看了程爸爸和宁宁一眼,眼睛闪过一丝怜悯,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
“好,只要我女儿能得救就成,太好了!”
“这不是普通的手术,需要家属签同意书。”
“医生,你直说吧,需要动什么手术?”宁宁冷静地开口。
医生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男孩,暗暗赞叹,好精致漂亮的孩子,难得这么小的年纪都能有此大将之风。
“截肢!”医生吐出两字。
宁宁和程爸爸,如雷轰顶!
小奶包的脸,在那一瞬间,毫无血色,几乎是透明的,大大的眼睛睁到了极限。
截肢?
他的妈咪要截肢?
绝对不行!
“病人的右腿骨折,细菌感染,必须要马上切除,否则会有生病危险。”医生实话实说,在医院里,生老病死,已是寻常之事,医生虽然同情,但是,身为医生,他只能选择对病人最有利的法子。
让她活下来!
这是他的责任,虽然残忍,但至少可以活命!
程爸爸慌乱了,“会有生命危险……宁宁怎么办?我的安雅……”
程爸爸一下子似老了十来岁,本来挺着笔直的背,弯了,老泪纵横,那是一种从心脏上狠狠地切下一片肉的痛,他的宝贝女儿……
他无法想象,截肢后的安雅,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孩子一直骄傲,聪明,让她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情何以堪,他的孙子还这么小,需要人照顾,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老人越想越伤心,眼泪掉得更急了!
“你们赶紧要做决定,拖得越久,病人的情况会更危险!”医生虽然不忍,也只能催促,身为医者,病人的生命最重要。
“不可以!”宁宁断然出声,斩钉截铁!
医生以及护士都错愕地看着他。
小孩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深邃如海,如他的名字一样,宁静而致远,此刻益发安宁到恐怖,仿佛病危的人,并非他的妈咪。
“我的妈咪,不做截肢手术!”他看着医生的眼睛,一字一字,说得十分清晰。
“小孩,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她可能会死!”医生说道,摇摇头,“截肢了,人可以活着,倘若再拖下去,细菌感染扩大,病情加重怎么办?你才几岁,能负责任?”
“宁宁……”程爸爸惴惴不安,不动手术,让安雅等死吗?“我们同意吧,至少安雅能活下来。”
“我不同意,医生,我问你,一天之内你能保证我妈咪的性命吗?”宁宁问,“我要听实话!”
医生脸色一阵发红,这孩子太可恶了,他正是赤-裸裸地质疑他的医术,他从医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孩子,妈咪危在旦夕,他还能如此冷静。
“那一天之后呢?她不动手术,肯定会死!”医术也生气了。
言下之意,两天之内是没问题的,宁宁松了一口气,那他还有时间。
“不要动不动就拿死来说事,我妈咪不动截肢手术照样能活蹦乱跳!”宁宁冷冷地说道,口气极其的霸气,狂妄。
一名权威的医生被一个孩子这么挑衅,的确是天下奇闻,医生勃然大怒,转而想到他是孩子,可能是无法接受他的妈咪变残疾才会如此任性。
他怎么和一名孩子计较呢?
“老人家,你要想要你女儿活命,就签署同意书吧!”医生转而对程爸爸说,“你孙子太不懂事,病人这么拖着,对她来说,非常危险。”
“宁宁……”程爸爸拿不定注意,看向宁宁。
医生气得发抖,这一家人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个孩子,他不接受他妈妈变成残疾才会如此抗议,难道要等病人死了你们才后悔吗?”
宁宁眯起眼睛,冷哼,“外公,你等下,我打个电话。”
小奶包迅速翻开安雅的包包,拿出她的手机,找到叶琛的号码,看了一眼,犹豫一秒钟,他太小,说话不足以让医生信服,外公又担心妈咪的性命,万一他离开后签署了同意书,造成妈咪一生的遗憾,他会悔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