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雅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心情的心情难以平复,一想到叶三就近在咫尺,一想到坠海的不是他,程安雅就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分钟时间,对她来说却是如此的珍贵,这是她十一天来最振奋的一天,心脏的地方划过最尖锐的喜悦,那么清晰,她觉得自己现在立刻死去,她也觉得值得了。
阿琛,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程安雅久忍的泪终究是落下来,无声无息,湿了衣襟,她就知道,阿琛不会死,不会离她而去,她以为还要过两三天才会看见他,没想到这么快,程安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激动地有点昏眩,她紧紧地咬着锦被,这才防止自己没有哭出声来,阿琛来了,宁宁呢?他会不会也来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看见他们了。
天知道,用锦被这么紧紧地盖住自己,是怕路易斯发现,可她更怕的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这么冲出去喊阿琛,喊宁宁。
那会置他于死地,所以她要拼命忍住。
十一天了。
她天天数着日子,就盼着叶三的到来。一开始,她并不惧怕路易斯,只是单纯地以为路易斯拿她来威胁叶三少而已,所以她还很淡定地认为,叶三少会来的,一定会救她出去。
这是一种信任,她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可是后来,路易斯的手段,她怕了,他从精神上对她的折磨,异常的残酷,一点一滴地摧残着她的意志,直到她无法呼吸,几欲崩溃,从沙滩上差点被凌辱到张波的死,一次比一次残酷,他几乎要把程安雅变成一个只有躯体没有灵魂的怪物。再加上这一次的打击,故意让她以为飞机上的是叶三这种错觉,更让她绝望。
幸好,他来了。
在她忍受到极限的时候,他终于来了,程安雅贪婪地想着,要是见一面,恐怕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了,毕竟太过思念了,又近在咫尺,不能相见也是一种折腾,但总比以前好过太多了,不是吗?
她又哭,又笑,自己都觉得太过疯狂了。
这十一天来的折磨,变得不再那么痛苦,心里一下子松了,有了他,她无需一人在承受了,即便是有再大的风雨,有叶三少顶着,她怕什么?
她还有十九天的命,也许,也许还有救,只要出了这座岛,世上能人那么多,她就不信都会拿这个病毒束手无策,宝贝儿子认识那么多奇人异事,白夜还医术无双,她怎会没救。
曾经湮灭的希望之火又熊熊燃烧,越来越烈,程安雅再也没有一丝悲观的情绪。
她就像一株小草,即便烈火燎原,她也没有失去希望,即便是被烧毁了,只要给她三月春风,她又会露出新芽,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
路易斯,等着他们反击吧,岂止是轰了黑手党总部那么简单。
这一次一定要让路易斯一无所有,永不超生。
程安雅发狠地想着,她靠着对叶三的信任,对生命的执着,和对路易斯的恨,撑过了十一天。
海浪呼啸,拍打在岩石上,声音很明显。
程安雅听得一清二楚。
锦被里很热,她难受得吸了吸鼻子,因发高烧了,又闷着,被窝里温度很高,感觉都有的热气的冲了上来,额头的温度更烫了。
她悄悄地露出头来。
她不敢去看天花板的通风口,只敢看着帷幔,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冷却了激动后,程安雅慢慢地找回理智。
她知道叶三还没走,那么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还在房间里,可因摄像头的关系,谁也不敢有所动作,她心中一凛,刚刚说话太短了,尚且来不及透露什么信息给他。
程安雅暗忖着,该怎么样才告诉他,她身上有病毒一事呢?
她得快点,他还没走,刚说得太匆忙,他根本就没记住,程安雅倏地低低地哭起来,似梦非梦地说,“阿琛,我好想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她委屈地卷着身子,哭音更重了,“我害死人了,阿琛,他叫张波,是个很可爱的,很礼貌的孩子,我很喜欢他呢,可是我害死了他,我好难过,好自责,恨不得把这条命赔给他。他也就比我们家宁宁小一点点的样子,和我们家宁宁一样有礼貌,一样漂亮,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为什么要让我来当凶手?”
她的声音很委屈,很自责,本想只是借着这件事告诉他事实,可是越说,越是勾起程安雅的心底的伤,血淋淋的痛再一次铺天盖地卷来,“路易斯那个该苏的混蛋在我身上打了病毒,我只有十九天的活命时间了,呵呵……你以为常说,祸害遗千年,可是这一次也许真的再见了。这种病毒有传染性的,那天我摔倒了,张波浮了我一把,结果他自己也传染了病毒,第二波传染体只有7天的活命时间。你说,是不是很恶毒?”
“他死的时候,模样很惨,我至今都不敢去想,要是接触我的人是你,或者是宁宁,我一定会发疯的,阿琛,我有时候希望你真的别来了,可是又希望能再见你一面,是不是很矛盾的想法?不见一面我很不甘心啊。”
“昨晚坠海的人一定不是你,一定不是,你说是不是?”
程安雅的声音染着一层朦胧的悲伤,痛苦无处隐藏,本想着做戏,却是假戏真做,也许知道他在不远,她有了撒娇的权利,有人能容纳她的伤痛,所以她恣意地发泄隐藏在心底的痛。
……
她毕竟不是爱哭之人,不久就咬着锦被,不出声了,只是一句,一句,我想你,我想你的重复着,闻者动容,落泪,全无折扣的思念和等待。
连夜色都显得有一丝悲凉。
好半晌,程安雅不再说话,慢慢的沉静了,享受着这一抹宁静的陪伴。
说起来还挺不容易的,叶三什么时候这么安静地陪伴她了?那一次他们独处若没有公事,剩下的时间绝对是赤、裸裸的调戏,他总是饿狼扑羊的,装色胚,装无耻,装可怜,为了吃肉,十八班武艺都耍尽了。
谁知道肉到了嘴边却被路易斯给叼走,不得不说,他多半是很郁闷着呢,现在好了,想吃却吃不到了,世事多么的有喜感啊,果然是谁也无法预料到这样的阻碍。
叶三少最终是走了,程安雅知道的,她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
头看向窗外,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过去十一天里,她总觉得要是天一直是黑啊,那该有多好啊,没有白天,就这么藏在黑夜里,她自欺欺人地不用面对路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