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眨眼干杯

作者:东野圭吾



    天野一脸不快的说道。

    “能让我们看看他留下的那封遗书吗?”

    天野说了句“可以”,之后便把文件夹转朝着芝田这边,文件里贴着一张遗书的复印件。

    遗书之中,伊濑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爱知县警的众位:

    高见雄太郎是我杀的。给各位添麻烦了,还望原谅。

    绘里:

    能与你一同聆听披头士,我觉得很幸福。

    伊濑耕一

    “真是够简短的。”直井在芝田的身旁滴咕了一句,之后又向天野问道,“这的确是伊濑写下的吗?”

    “我们曾经做过笔迹鉴定,这些话的确是伊濑亲笔写下的。”

    天野面色严峻,仿佛是在说“我们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样。芝田心想这也难怪。

    天野又补充道:“伊濑的自杀也没有任何疑问,杀人之后设置成上吊的假象,这种事如今已经是再瞒不过任何人了。”

    “听说他是在自己屋里上吊自杀的?”芝田问道。

    “是的。”

    “当时他是怎样上吊的呢?”

    “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天花板附近装了一个开闭式的换气口,他当时就是把绳索拴在那里上吊的。发现者是位住在公寓后面的主妇。当时该主妇上陽台晾晒衣物,隔着窗帘看到屋里的尸体,于是便大声惨叫了起来。”

    芝田不由得对那名主妇心生同情起来。

    “之前你们也曾见过牧村绘里的吧?”直井问道。

    “见过。”天野点了点头,“听说她前些日子在东京死了。”

    “对——她对伊濑行凶的事,是否知道些什么情况?”

    “她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当她得知伊濑自杀身亡的反应,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天野这话的意思是说,绘里当时的反应应该不是装出来的。

    “除了绘里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与伊濑来往密切的人?”

    “在伊濑念美术大学时,有个名叫中西的男子曾与他有些交 情。但此人却与案件没有关点联系,伊濑行凶时,中西正在公司里彻夜加班,而且他还有证人。那是一家设计公司,除了中西之外,伊濑就再没有什么关系密切的人了。”

    芝田向天野打听了一下那处设计事务所的情况,把该事务所位于名古屋站附近的地址记录了下来。

    “直到最后,警方也还是没有查明当时高见雄太郎到现场去的原因吗?”芝田问道。

    “没有查明。不过也存在有伊濑用了某种办法,把高见约到了现场的可能性……但这种猜测却并没有得到验证。”

    天野一脸艰涩的表情,说道。

    “高见雄太郎死后,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直井若有所思地问道,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怀疑伊濑行凶这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就我们的搜查结果来看,这件事中似乎并没有人获得过任何好处。”天野谨慎地回答道,“尽管其后雄太郎的弟弟康司做了社长,但这并不意味着康司从中得到了好处。相反,经历过那件案子之后,高见家损失惨重,甚至就连他女儿的婚约也被取消了。”

    .

    “婚约?”芝田问道,“怎么回事?”

    “当时高见雄太郎的女儿即将与人订婚,可发生了那样的案件,两家人也就再顾不上这事了。”

    “哦……”

    看来那件案子对高见家来说的确是场噩梦。

    离开县警本部之后,二人照天野告知的情况,给那家设计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得知接电话的就是中西本人,芝田便直接说明了想和对方见一面的意图。听说芝田他们是从东京过来的刑警,中西似乎有些不解,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见面。

    “伊濑他确实挺缺钱的。当时我们那些人最后成了画家的真的是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是到学校里去教书,或者搞了与设计相关的行业。当时他们也曾经劝过伊濑,但是他却说他不喜欢像个工薪族一样上班,所以就到处给人画肖像,挣些零钱糊口度日。”

    在设计事务所里,芝田他们见到了中西。事务所的中央放着四台制图台,有两个人正在使用。其中一个是名男子,而另一人看起来似乎是名女大学生。制图台的周围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些杂物,离制图如稍远的地方放着一组简单的会客沙发,几个人在那里展开了谈话。

    中西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孩子脸,看上去就像是个有些显老的学生一样,他的体形有些偏胖,衣服上的纽扣绷得很紧。

    “如此说来,您对他行凶杀人的事并不觉得有疑惑?”芝田问道。

    “有一点吧。”中西说道,“不过当时我真的是大吃了一惊。”

    芝田又问了中西伊濑与高见雄太郎之间是否存在有接点,对方只说不清楚。毕竟之前爱知县警的人已经找过他,所以芝田他们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芝田又提起了牧村绘里,而中西却并不知道绘里已经死了的事,听说绘里死在东京,中西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毕悲戚。

    “您最后一次见到绘里,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她上东京去之前,当时她曾经来和我道过别。”

    “她当时的情形如何?有没有对伊濑行凶的事说过些什么?”

    “这个嘛……”

    中西呆呆地盯着墙壁,墙上挂着一张玻璃工艺展的海报,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海报上。

    “具体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当时我看她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看那样子,似乎不光只是因为案件的事而沮丧。”

    之后芝田又提起了丸本和“华屋”的名字,问中西是否能想起些什么。中西也知道“华屋”,不过只是单纯出于它的名气。

    离开中西的事务所后,芝田和直井在名古屋的地下街吃了餐咖喱饭。一对年轻男女正从店门口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