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出了声,径直伸手向那流金珍珠的盘扣,“我来。”
她不好再挣扎,只好松了手任他的手指在她身前游走,自下而上,先是扣好襟前的两个,最后来到领口。
指间的珍珠莹润有光,他慢慢的将那盘扣扣上,抬眼,只看见她低低垂着的娇羞面容,一片芙蓉颜色,不由得微笑,“好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小声道:“我先出去了,你换好衣服快些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他知她仍在害羞,也不迫她,笑着点了点头,她便低着头开了房门往外间走去。
那外间早就候着好几个老妈子和小丫头了,见她出来,俱是满面含笑,“少夫人起了。”
一面说着,一面忙忙的替她张罗梳洗。
不一会薄聿铮也出来了,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又有着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二人洗漱完毕,便见昨夜送点心给薄聿铮的那个帅府丫头端了两个粉彩描金的托盘进来,每个盘上都放了个白釉瓷杯,她将托盘放到两人面前,笑道:“大少爷少夫人趁热喝了吧。”
亦笙接过,一股子参味和着热气便冒腾了起来,她明白惯常在新婚次晨,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会送一杯人参汤来给新人补身子的。
便也不好说什么,只默默的将那参汤喝过两口便重又放回到托盘里。
又有人来布早餐的,有粥和中式面点,也有饼干煎蛋一类西式早餐,由着他们去挑,那来人笑道:“夫人交代了,就让大少爷和少夫人在屋内用早餐,不必急着下去。”
话虽如此,亦笙却如何坐得住,随便吃了点儿便去看薄聿铮,“你吃好没,咱们下去吧。”
他见她吃得这样少,本想让她再多吃点,却见她眉目之间的那一抹焦灼,料着她坐不住,于是笑道:“走吧。”
到了楼下客厅,只有冯夫人一个人在沙发上看报,见了他们下来满面含笑,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两人叫了一声“妈”,便到她身侧的沙发边上坐下了,亦笙又问:“爸爸呢?”
“在花园里练太极呢,”冯夫人笑答,又道,“怎么起得这样早,昨天那么累,也不多睡一会儿。”
亦笙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已经很晚了。”
冯夫人笑,“晚什么,我和你爸爸是上了年纪睡不了,维麟和景芸他们向来都是起得晚的,这不,还在睡着呢,你们也该多休息一阵子才是。”
亦笙还未开口,薄聿铮便是一笑,“她今天早上定了五点的闹铃,还好被我按了,说是要起来做早餐呢。”
冯夫人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只觉得这个儿媳妇极是乖巧懂事,更难得的是,这么一位时髦小姐,竟然愿意下厨房,当下疼爱的握了握她的手,“傻孩子,有这功夫你多睡一会儿,聿铮娶你进咱们家可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亦笙微笑道:“我平日里也是懒得动,本想着今日勤奋一下让爸爸妈妈尝尝我的手艺的,结果还没做成。”
冯夫人笑:“你都到咱们家了,还怕没机会吗,不过偶尔一两次就好了,我可不舍得累了你。”
又起身道,“你们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你爸爸练完没有。”
那冯夫人说着便往后花园走去,亦笙站着送了几步,便又折转身回来,见薄聿铮正在看报,便叫他,“绍……”
刚发了一个音节,却忽地想起父亲之前说过的话,连忙将那个“之”字咽了回去,又改口唤了一声“仲霆”,却到底因为第一次唤这个名字,自己都感觉怪怪的,连下面的话都没接下去。
他也察觉到她的不习惯,放下报纸笑了一笑,“你怎么叫习惯就怎么叫好了。”
她笑了起来,“那怎么行,要是让妈听到我给你混起名字——虽然是你自己混起的,可总归要说我的。”
他也笑,眼底柔和却也微微黯淡,“不会,绍之也是我的字。”
她怔了下,在他身边坐下,“我只知道你的字是‘仲霆’的。”
他点头,“我到帅府以后,为着怀念我生父母,父帅没有给我改名,依旧让我姓薄,可是却新给我取了字。父帅之前有过一个早夭的儿子字‘伯渊’,因此便给我取字‘仲霆’,并将维麟的字由‘仲豪’改为‘叔豪’,以示我从此便是冯家的一份子。”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当中却又含着外人难以体会的情感,停了片刻,又再开口:“至于‘绍之’,是我生父给我取的字,只是现在已经没人叫了。”
他的声音依旧很淡,神色也没有任何异样,他的事情她也只是从报道上知道了个大概,并未了解太深。
可是这一刻,她心底却被一种酸楚微涩的情感所缠绕,看着身侧的他,明明是如刀刻一般深峻硬朗的轮廓,坚毅如山,却无端的叫她的酸酸柔柔的起了心疼。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每一个字音都轻且柔,却又奇异的让他的心平暖安稳。
“那我往后都叫你‘绍之’,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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