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经年

作者:水千丞



    何故诚恳地说:“顾总,谢谢你。”

    “哈哈,别害怕了,出来吧,人总绷着一根弦,会出问题的。”

    何故笑了笑:“好,今晚见。”

    晚上,何故估计到要喝酒,就坐了出租车过去。

    果然,一到地方,桌上已经摆了一排各色的酒,顾青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潇洒地一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含笑道:“酒不是个好东西,但有时候,真的特别需要它。”

    “对,所以我今天没开车,但你可不能多喝了。”

    “我也没开车。”顾青裴笑道,“司机送我来的,一会儿来接我。”

    “司机?原炀?”

    顾青裴露出一个悻悻地表情:“啊,是。”

    何故想到原炀,有些不舒服,他对于那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想远远地回避。

    顾青裴看透了他的心思:“放心吧,我让他在车里等着。”

    何故怔了怔:“你让他……在车里等着?”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相当不好惹的原炀?在车里等着他们喝酒?

    “嗯。”顾青裴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兵的,调--教好了很听话的。”

    “……没什么。”

    “哎,我这半年过得也挺不顺的,不过现在公司总算是走上正轨了。”

    “恭喜顾总,明年是不是能开始实现盈利了?”

    “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能通过判决收回一块地,充入市值,还有其他几个项目,原立江的最终目的就是重新上市,现在进展的都还算满意。”

    “有顾总,肯定没什么问题。”

    顾青裴笑着给他倒了杯酒,举杯道:“我听说你的项目也结了一个了,今年孙董肯定要大大地赏你,来,干一杯,庆祝我们事业有成。”

    俩人对视一笑,干了一杯酒。

    顾青裴果然对何故忌讳的话题避而不谈,俩人就聊聊南创的新闻,聊聊房地产形势,聊那些普通朋友会聊的东西,气氛很是融洽。

    何故喝了不少酒,但没醉,他酒量向来不错,也并不打算借酒消愁,那样除了失态和头痛,什么都留不下,毫无意义。

    俩人喝到十一点多,顾青裴看时候不早了,就把何故送上了出租车,反复确认他能不能自己回家。

    何故摆摆手:“放心吧,这点酒没什么。”

    “你这么说,我可真要找机会谈谈你的虚实了。”

    何故笑了:“有机会一定。”

    车开动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困乏,就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直到司机把他送到目的地,并叫醒了他reads;。

    何故付了钱,下了车。

    他虽然喝得不多,但还是稍微有点晕乎,走得特别慢。因为天气冷,小区里几乎没人,格外安静,那茂盛的小区公园犹如一片幽深地小森林,何故走在其中,心绪格外地平静。

    他突然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摔倒。

    原来,今天是十五啊,腊月的十五,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今年这个年,注定将与以往的都不同,他再也没有了宋居寒,但他拿回了自由,心的自由。

    他站在公园里吹了一会儿冷风,觉得神清气爽,才慢慢上了楼。

    电梯门一打开,何故如遭雷击。

    那个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一脸怒容看着他的,不是宋居寒是谁。

    何故怎么都没想到宋居寒会来找他?!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跑,但他生生忍住了,他强迫自己迈起步子,走出了电梯。

    宋居寒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这么晚上哪儿去了?还一身酒味儿。”

    何故站在电梯口,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你来做什么?”

    “这房子是我买的,我来还要跟你报备?”

    何故突然被提醒了,这房子是宋居寒买的。是时候还回去了,否则岂不是永远和宋居寒牵扯不清。年后吧,年后找装修公司把他爸妈留下的那套房子整修一下,然后就搬回去,车也要再买一辆。

    宋居寒见何故居然在想别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去哪儿了?跟谁喝酒去了?”

    何故努力忽略因为宋居寒的出现而变得压抑的空气,他面无表情道:“我跟谁出去,还要跟你报备?”

    “何故你他妈胆子越拉越大了,还跟我抬杠!”宋居寒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进来。”

    何故在被碰触的一刹那,如遭雷击,他猛地甩开了宋居寒的手,倒退了一大步。

    宋居寒怔了怔,而后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那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何故的温度,他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都一个月了,你还没闹够?”

    “宋居寒,我没有跟你闹,那天我说得很清楚,我们断了。”

    宋居寒厉声道:“断个屁,你给我进来,咱们把话说清楚。”他不由分手地擒住了何故的肩膀,大力将人推到了门边,“开门。”

    何故想挣开,却办不到,他咬牙道:“你的钥匙呢。”

    “忘了带。”

    何故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宋居寒,你的房子我会还给你,但你现在不能进去。”

    宋居寒瞪直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房子我会……”

    “谁要一栋破房子reads;!”宋居寒怒了,“何故你到底知不知好歹?”

    何故贴着门,想尽量离宋居寒远一些,光是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和身上的热度,就已经让他心如刀绞:“我不知好歹,但我知轻重。”

    “我跟冯峥那八百年前的事情,你就非要跟我没完没了吗!”宋居寒将他堵在自己和门板之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是,我跟冯峥好过,十五六岁的时候,我那时候懂什么啊,无非就是新鲜,后来看到你……对,我一开始是为了好玩儿,可后来已经跟冯峥没有关系了,只是因为是你……”宋居寒咬了咬牙,他这辈子没说过几句软化,可在等了一个月都等不来何故的时候,他是真的心慌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只是习惯了何故就在那里,无论他走多远、走到哪儿,回过身来,何故一定就在那儿等着他,让他总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