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经年

作者:水千丞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吃了。”周贺一打开袋子嗅了嗅,“嗯,好香,快来吃啊。”

    何故确实吃不惯面包奶酪之类的东西,总感觉吃不饱,还是传统的中式早餐最合胃口。

    “何先生,今天我们出发去科隆,带你去看科隆大教堂。”

    “好啊。”

    “我们德国的最后一站是慕尼黑,慕尼黑的啤酒可棒了,你如果喜欢足球,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球赛。”

    “好,你来安排。”

    周贺一笑道:“何先生,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客人了。”

    何故笑了笑:“是吗reads;。”

    “真的,又客气、又好说话、又大方。”周贺一抿了抿唇,“长得还帅。”

    “谢谢,你也是个很好的司机和向导。”

    “如果我以后去中国,可以找你玩儿吗?”

    “当然可以,欢迎你来。”

    俩人上了车,往科隆开去。

    路上,何故发现,周贺一的车载音乐里,一首宋居寒的歌都没有了,一路上,这个年轻人的细心周到,已经让他觉得很愉悦,这种善意的体贴更是让他心生好感。

    周贺一见何故今天格外沉默,就变着花样的找话题:“何先生,何先生。”

    “嗯?”

    “德国的高速不限速的,现在车这么少,你想不想体验一把极速飞车的感觉?”

    “好啊,这车能开多快?”

    “二百二不成问题。”

    “来。”何故拽了拽安全带,很牢固。

    周贺一换了一首劲爆的重金属摇滚,“哟嚯”了一声,一脚油门催到底,那辆别克商务车飞一般蹿了出去。

    何故吓了一跳,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快的车,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即便是经过减速玻璃的处理,前方的视觉效果依旧让人感到心惊,若是扭头看侧边的窗户,外面的风景飞驰着倒退,车身好像都飘忽了起来。

    何故握紧了拳头,全身毛孔都炸开了,紧张归紧张,害怕归害怕,可那种刺激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贺一也跟着大笑:“哈哈哈哈哈爽吧!”

    “爽!”何故豪气地应和道。

    仪表盘的指针超过了200,俩人沿着空无一车的高速公路飞驰了足足两分钟,那种神经紧绷的压迫感让普通人无法坚持太久,周贺一慢慢降下了车速。

    何故感觉自己后背全是汗。

    “呼,过瘾。”周贺一吁出一口气,对着何故露出大大地笑容,“好玩儿吗?”

    “好玩儿。”

    “世界上好玩儿的事情多着呢,有什么不开心的,当垃圾扔掉就行了。中国人不是说嘛,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那干嘛不开心的过,难道不开心就能解决问题吗。”

    何故低笑两声,他居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男孩儿教育了,真有些不好意思。但周贺一说得句句在理,他开始还有些后悔,花这么多钱,跑到这么远、这么陌生的地方,究竟能得到什么,现在他觉得他来这一趟很值,世界上有这么多新鲜有趣的事物等着他去体验,他何必把眼睛总挂在一个人身上,他明明可以试着从其他地方获得喜悦、充实与满足。

    到了科隆,他们参观了一天,晚上去唐人街买了很多零食、熟食、泡面,然后去了周贺一找的那个民宅。

    提供客房的是一对在德国工作的意大利夫妇,公司给他们租了间很大的房子,他们把空余的客房租给游客赚点零用钱reads;。

    这一天,三间客房全满,除了他和周贺一,还有一对来旅游的日本小情侣。

    很巧的是,今天是房主夫妇的女儿过生日,来了一堆大小朋友,房主邀请他们一起参加了party。

    何故那天喝了点酒,也壮着胆子和外国人说了几句话,其实他英文很好,只是容易紧张,聊了一会儿之后,心理负担轻了很多,也就能顺畅地说话了。

    周贺一惊讶地说:“何先生,原来你英语这么好啊,我还以为你不怎么会说呢。”

    “也很久不说了。”何故微笑看着这温馨快乐的聚会,感到很放松。在京城的时候,他时刻觉得空气压抑,呼吸不畅,可到了这里,他再也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party结束后,何故喝得稍有点上头,但人还清醒。

    周贺一扶住了他的腰:“何先生,我送你回房间吧。”

    “没关系,我没喝多,可以走。”

    “上楼梯不安全,我还是扶你吧。”

    “好吧。”

    这房子很大,可楼梯设计得很窄,周贺一扶着他上楼,俩人的身体撞来撞去,简直比他一个人走还麻烦,但周贺一总是殷勤热情得让人难以拒绝。

    好不容易到了房间,何故仰倒在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被子上,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

    “何先生,你是不是不舒服?车里有解酒药。”

    “没事,没喝多少。”何故看着周贺一,双目氤氲,随意地问道:“贺一,你多大了?”

    “21。”周贺一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故,喉结轻轻滚了滚。

    “真年轻……怎么不上大学呢?”

    “不喜欢读书。”周贺一笑着说,“我喜欢冲浪,我要先工作一段时间,攒够钱就去世界各地的冲浪圣地挑战,以后还想开一个冲浪培训班。”

    何故含笑道:“真好。”

    周贺一不自觉地在床边坐下了:“何先生,你呢?你有什么梦想吗?”

    “梦想……”这两个字对何故来说,有些讽刺。

    他理解的梦想,就是想要的东西、或者想要实现的目标。他一生中唯一强烈想要的,就只有宋居寒这个人,但他却到最后才想起来,最初他想要宋居寒什么。他想要的是宋居寒的专一、忠诚、相伴一生,而不仅仅只是他以为能够满足他的偶尔的陪伴,那不过是他七年来一步步妥协出来的“将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竟然连想也不敢想最初的渴望了。

    因为,宋居寒恰恰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在感情里忠诚的人,宋居寒是一个自私贪婪的索取者,他从不介意给予,但他的给予换不来他想要的只属于他的宋居寒,所以他就什么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