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在用自己全部的执着来舞这一段“照影”了,每一个动作,如同在梦中一样,百转千回。
“……斜曳裾时如朝云欲生,风袖垂时如低莲温 柔,观者无不痴迷忘醒,天地为之久低昂……”
我想起了画册上的句子,其实自那一日看过之后,私下里,我也曾独自练过,毕竟这一舞照影,那样美,美得几乎虚幻,就如同,宁羽倾的身份一般,那样的不真实。
我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跳完这一段舞,会是此情此景。
鸦雀无声的殿堂里,我缓缓抬起了自己的脸。
这一曲惊鸿、一舞照影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强自稳住身形,我向着主座上的南承曜,微微笑着,莲步轻移。
他暗沉如夜的眼眸深处,蒙上了一层悠远与恍惚,他定定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唇边的弧度愈深,略略加快的了脚步,正欲开口,却不想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再无力强撑,软软的倒了下来。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我睁开眼,对上他眸底深藏着的紧张和担忧,微微一笑,放任自己靠入他温 热坚毅的怀中。
“曜哥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样轻,那样柔,仿佛害怕惊碎一个遥远而不真实的梦境一般。
我感觉到,他抱着我的手臂无可自抑的一震,幽黑暗邃的眼眸深处,有控制不住的光影挣扎流转,震惊、压抑、痴迷、沉痛、温 存、害怕……那样复杂。
而在这一片暗沉而复杂的情绪当中,我似乎没有办法找到惊喜,当一切沉淀,便只剩下一片刻骨的深痛和绝望,充溢整个世界。
想要开口,话语辗转喉间,却被一阵难以自制的激咳冲碎,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我……咳咳……咳……”
那样痛苦,几乎要连呼吸都不能够,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咳出来,可是,我依旧拼了命的想要维持自己的清醒,用力挣扎着想要将破碎的话语说完全。
“不要再说了!太医,快宣太医,快去请淳逾意!”
我看着他面上掩藏不了的惊痛神色,以及眼中的恐惧,他抱着我的手臂那样紧,紧到颤抖。
“我……”
话未完,他却猛地俯身吻住了我的唇,那样的激烈,那样的惶恐,那样的,绝望。
吻住了一个人的唇,是不是就可以堵住她没有说出口的决绝?
死死的抱在怀里,抛却了裂痕,只当它是一片小小的青瓦,什么也不要再去理会,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玉碎?
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挣开他,只能无力的任他吻着,直到喉间的腥甜之气抑制不住的泛起,终于沾染了彼此。
他如同骤然惊醒,松开我,死死的盯着我瑰艳的唇色,天地间只剩下了死寂绝望,冷寒如冰。
瑰玮鼎盛的清和殿,仿佛在霎那之间,熄了所有的灯火。
似是带着惧意,他迟缓的伸手,想要拭去我唇边温 热的红,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几近痉挛。
我用力的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平稳着自己的气息,我非礼的弯起唇边的弧度,本不是这样的,然而到了最后一刻,出口的话,终是连我自己也不能控制——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直到我死……”
眼角滑下一行清泪,湿了谁人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