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梅眉头微蹙,心中好笑,自己莫不是在家里祠堂被砸死了?借着她祖上的骨灰,在这儿回魂了?想到骨灰,她低头一看,就见手中坛子里,的确是有白色粉末,闻一闻,没有味道。
“哎呀,你就别再研究那些个粉了!”瓒玥夺下她手里的坛子,道,“你倒是说说,是无故起火的?还是你疏忽了……或是有人害你?”
陈石梅心惊,不是吧?!
说话间,外头有人进来,是个下人,趾高气昂的,说是来传王爷话,“没死就将养着吧,别再作怪了。”说完,连句好都没问,走了。
“真是薄情寡义。”瓒玥跺着脚道,“还不如休了我们呢。”
陈石梅却是淡笑不语,想来也有趣,之前做女儿,没爹娘疼爱,还时不时被姐姐欺负。总想着日后找个好夫君,可没想到如今突然有夫婿了,却依然落得个不受宠爱的下场,就问瓒玥,“他有很多房妻妾么?”
“四个。”瓒玥无所谓地说,“你是原配正室,我、鸾璟儿和茗福是妾氏,你最凶恶善妒,所以最不受宠。”
陈石梅又问,“他是谁啊?”
瓒玥圆睁二目看着石梅,“要命了,你真是被砸傻了不成?”
石梅摇头,“我都不记得了。”
“你……”瓒玥将信将疑,看了她半晌,道,“他是四王爷秦项连啊。”
“哦……”石梅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她让丫鬟小香儿找来铜镜照了照,样子竟然没变,陈栻楣原来和自己长得一般无二。
“姐。”王瓒玥坐下,问,“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石梅点点头,索性装起傻来。
瓒玥挑着几件大事跟她说了说,陈石梅听后忍不住皱眉,真没想到,她那先祖香粉娘娘,竟然整天为了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争风吃醋,这般穷凶极恶,也难怪没人帮扶了。
正这时侯,突然,刚刚那个下人又跌跌撞撞跑了回来,道,“了……了不得了夫人!”
陈石梅骇异,就听那下人嚷嚷,“宫里太后下懿旨,说收您做御儿,皇上还封了您个香粉娘娘,前头传旨呢,王爷让您快去!”
“什么?”陈石梅懵住了。
“哎呀!”王瓒玥却是跳了起来,“姐!可算熬出头了!快去呀!”
“呃……”陈石梅傻愣愣站起来。
瓒玥和香儿紧给她收拾,嘴里道,“你可是正妻,如今又是御儿干殿下,身份尊贵不是那些妖媚子能比的,王爷就算再厌弃你,也得让你三分,今后可就不用再受气了!”
陈石梅被一通捯饬,装扮得美艳华贵,前呼后拥地往前厅去了。
前厅此时早已大乱,外头有人放着鞭炮,几位公公端着圣旨候着,四王爷带着身后两位娇艳美人,见石梅过来,王爷亲自接了出来。
陈石梅第一次瞧见了这位自己未谋面的夫君,他年纪不到三十,生得神采飘逸,威武夺人,此时他颜面带笑,只是瞧着自己的那一双眼睛里,并不热络。
陈石梅自小没少见这种眼神,也习惯了,并未深究。
公公传旨,陈石梅和王爷跪地接旨。
除了封号,石梅还得了好些赏赐,据说太后听闻她的香坊榻了,甚是怜惜,命人给她重改一座大的,皇上还御赐了一块匾额给她,上书——香粉宅。
陈石梅接了旨,公公临走一直跟她念叨,太后用了她的长寿富贵香后,遍体舒畅,下雨天腰腿都不疼了,人也精神不少,说让她时时去宫里坐坐。
陈石梅大家闺秀出身,可不是个傻的,书看了不少,礼仪也懂,为人更是谦和。她恭恭敬敬给那公公道谢,还从赏赐里头拿出了一尊碧玉貔貅送给公公,让他帮着好好伺候太后干娘,也当是为她尽孝。
公公笑得合不拢嘴,接了,又好生奉承了她几句,便离去了。
等人走了,陈石梅被秦项连接回了主宅,说既然香坊烧了,重盖又要时日,就先在他的主屋里住下吧。
陈石梅就觉身旁艳羡目光投来,心中好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优待呢。
不过与四王爷同住难免要同房,石梅自然是不肯的,而且那王爷对自己似乎也无甚感情,她就摇了摇头,道,“我住瓒玥那儿去就成。”
秦项连一愣,那样子有些狼狈,陈石梅忽然觉得挺解恨,这王爷薄情寡义风流花心,原本争宠夺爱的妻子如今突然不稀罕他了,他显然有些不适应。
“呵……”
未等王爷发话,就听到旁边一个小妾冷笑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也可听成咳嗽,其中含义却是明显,笑陈石梅小人得志、蹬鼻子上眼。
陈石梅也不想追究,她记得她那先祖仅凭一己之力,便将香粉宅发扬壮大,香粉娘娘的名号也是流传百世。她从小便不如意,如今机会千载难逢,做什么妻妾争什么宠?还不如好好为自己和陈家做一番成就,多得些尊荣,何苦求个不爱自己的人来宠爱?找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那才是正经姻缘。
……
“什么?!”王瓒玥听了陈石梅的决定,吃了一惊,“你不去主屋住,上我这儿来做什么?哎呀,栻楣姐,你猜王爷那头这会儿说什么呢?”
陈石梅摇了摇头。
“那些个妖媚子该说你小人得志癞狗长毛,穿三天新鞋不知道怎么走路了!”王瓒玥愤懑地说着,“你也是,那么好的机会,干嘛不握牢了?”
“握什么?”陈石梅拿着陈栻楣房里找出来的香粉谱,一篇篇看着,问,“这些香粉名字怪异,真的有用么?”
“你自己相信有用的。”瓒玥拿着杯子喝茶,叹息道,“之前你还一直说,要做出一种回心转意粉来,给王爷闻,好让他回心转意的。”
陈石梅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扬,笑道,“嗯……与其做个回心转意粉,我觉得,倒是做个一拍两散粉,来得更有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