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一听他自称为臣,便知道必然是有品阶的御用画师了,还礼,“先生不必多礼,我自幼生在民间,繁礼能免则免。”
许贤点头,站起身来。
“先生请坐,如何称呼?”石梅请他在石凳上坐下,红叶和瓒玥也在打量他。红叶对文弱书生本就没什么兴趣,瓒玥也觉得这书生好看是好看,就是瘦了些,病怏怏的,病书生么……
“在下许贤。”那书生回答。
“噗……”红叶没提防,一口茶喷出来,咳嗽着拿袖子擦嘴,见许贤一脸不解地看自己,赶忙摆手,“没……哈哈。”
再看周围众丫头,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石梅怀中抱着见她坐下后跳上来的猫咪,咬牙忍笑。
瓒玥笑得揉肚子。
许贤一脸莫名地看着众美人因为听了他的名字而笑得花枝乱颤,实在是哭笑不得,等众人总算是笑完了,他才问,“在下名字,有什么可笑之处么?”
石梅忙摇头,“哦,不是……”
她本想将猫儿也名叫许贤的事情说一遍,可是又觉得不好,让人听了多笑话啊,敢情一群丫头都急着想嫁人呢。
石梅只好笑而不语,道,“我们不是笑先生,笑别的呢。”
许贤点点头,也不多问了。
“听说先生善书画。”石梅问,“能否让先生帮个忙?”
许贤点头,“公主尽管吩咐。”
“我香坊想要一块特别一些的牌匾,还有,外屋有一个对着街的铺子,我日后要做买卖,卖香粉的,能不能请先生帮我想想法子,做个雕刻在门口,让人想要进来买香粉?”
许贤想了想,点头,“好,公主许我些时日,我要回去画了图,再与公主细谈。”
“好。”石梅答应,又看红叶和瓒玥,像是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红叶仰脸想了想,她是个练武的,不好这些,就摇摇头。瓒玥问许贤,“唉,许先生,我看这院子里头院墙空空的,四壁弄个百花雕行么?”
“自然。”许贤点头,对王瓒玥道,“做院墙的百花图有图谱,我一会儿让人带过来给几位挑选,还有一些花柱、木雕……都有图谱。”
“那好!”石梅等都是欢喜。
又稍坐了一会儿,许贤站起告辞,一眼看见了石梅窗台上摆着的天竺兰,微微一愣。
石梅回头看到了,笑,“先生认得这花?”
“呃……”许贤点头,问,“是白舍送来的?”
“先生认得白公子啊?”香儿回答,“是白公子刚刚送来,给我家小姐生娃娃苗的。”
石梅伸手掐了香儿一把,浑说什么呢?
“哦……”许贤点了点头,问,“这花怎么种他说了么?这花可娇贵。”
石梅点点头,“嗯,晒太阳,一日浇水三次,是么?”
许贤微愣,随即挑了挑嘴角点头,“那我告辞了。”
“香儿,送先生。”石梅吩咐,香儿赶紧和忠伯一起送着许贤往外走了。
见许贤走了,石梅问,“还是给猫换个名字吧,不然该闹笑话了。”
“这大名儿叫许贤也挺好。”王瓒玥道,“再取个小名儿吧?”
“小名儿……”
石梅想了想,点点头,“嗯,叫什么呢?”
“叫小福子吧。”这时,忠伯回来了,“福字正好谐个夫子字,福又本身大吉大利”
“小福子……”石梅觉得这名儿还不错,就听忠伯接着说,“这猫啊,据说为了好养,都是净过身的。”
“啊?”众姑娘们都睁大了眼睛,凑过去,将猫咪翻了个身,掰着腿看下头。
“哎呀,你们一群丫头像什么样子啊!”刘妈妈看不下去了,小福子也是喵喵叫了两声,窜进了石梅的怀里,委委屈屈看众人,那么多大姑娘小姑娘的,调戏它一只猫。
于是,小福子的名号也就坐实了。这小福子特别粘人,尤其爱缠着陈石梅蹭来蹭去的,连晚上睡觉都要压着背角方才甘心。
石梅这几天无事,就开始整理香坊,理出了好多书和笔记来,都拿到了房间里,一页页重新抄录,书也认真看。
另外,石梅也没忘记养那盆天竺兰,就等着它长出传说中的新苗来,可左等右等,苗儿没长出来,说是有事要问的白舍也没出现。
一转眼过了三天。
这天午后,石梅在香坊里头翻出了几本书来,是关于花的。
花也是香粉的一种重要材料,每一种花都有特别的香味和功效在里头。因此,石梅坐在一个小木凳上,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突然,他看到其中一页的花有些眼熟,才猛然想起来,正是那天竺兰。
石梅就认真看书上怎么写的。
书上对天竺兰的描述果然是世间罕有,极其珍贵。石梅又往下看,最后一行,有句话引起了石梅的注意——兰花最忌阳光与潮湿,需要阴着干养,偶尔洒一些水,多了即烂根,三日必死。
“啊!”
香儿正在一旁帮石梅粘碎了的笔记呢,听到石梅突然大喊一声,惊得她蹦了起来,问,“怎么啦?”
石梅扔下书站起来就往外跑,嘴里嚷嚷着,“哎呀,中招啦!”
香儿不明所以,急匆匆追出去。
石梅回了房间一看,果然,就见花盆里的天竺兰已经蔫了,整棵枯萎。
“糟了!”香儿也看见了,“怎么死了呀?不是给它晒太阳浇水了么?”
“就是因为这样才死呢!”石梅气坏了,“中了计了!”
“中什么计?”香儿一脸不解。
正说话呢,就听外头一个小丫鬟进来回,“小姐,白公子来啦!”
石梅听得眼皮子直跳,伸手拿起花盆,交给香儿,道,“给!”
“干嘛?”香儿不解。
“毁尸灭迹!”石梅说,“还有,去把门关了,别让他进来!”
“这……”香儿捧着花盆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门外有人凉凉来了一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