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酒量不好,能不能就随意了?”韵锦举杯苦笑道。
程铮直直看向她:“这是我第一次敬你的一杯酒,就连这个要求你也要拒绝吗?”
他这么一说,韵锦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时,沈居安喝尽自己杯里的酒,从韵锦手中接过她那一杯,淡淡地对程铮说:“不介意的话,这杯我代韵锦干完。”
程铮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却生硬:“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只怕你代替不了的。”
开始一直持续的表面的和谐被程铮这时的不依不饶打破了,韵锦没说什么,一把抢回沈居安手中的酒杯,仰头就喝。
她平时几乎滴酒不沾,满满一杯啤酒喝到一半已有作呕之势,连沈居安都替她捏把汗,她却硬是强忍着喝尽,最后呛了一下,便咳嗽个不停,一张脸憋得通红,眼里也被呛出了泪花,沈居安忙递过纸巾。她把空了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边咳边对程铮说:“这样你满意了吗?”
程镤眼看着这一幕,待她喝完之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笑着对沈居安说道:“你看,她就是这样犟,一点也激不得。”
沈居安拍着韵锦的背,见她缓过来了,才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倒是挺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程铮接过他的话:“可有的时候她软硬不吃的样子,真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也不会呀,韵锦的性格是外柔内刚,只要你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其实都是很好相处的。”
韵锦见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当她不存在似地对她评头论足,心里颇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插话。
“你跟她认识没有多久吧?倒像是挺了解她的样子。”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程铮又笑了笑,说道:“既然你那么了解她,能不能代替她回答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
他说到这里,韵锦已有几分猜到他下面的话,程铮不理她投来的警告眼神,继续说道:“我一直没想通,曾经有一次她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吻了我,然后又把我丢在原地,从此之后再也不联系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程铮,你……”韵锦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又咳了起来。
沈居安望着程铮沉默了一会,没有发作也没有问下去,只是抓过韵锦搁在餐桌上的手,说道:“如果韵锦不愿意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想一定是因为你说的那件事只是一场误会。一个吻可以有很多种含义,就像她吻我的时候,我从来不需要问为什么。”
程铮的笑意僵在嘴边,五月温暖湿润的夜晚,他感到慢慢渗进骨子里的凉。他想,也许他真的输了,就算一直不肯承认,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对手云淡风轻地四两钵斤,他已溃不成军。
也许比较在乎的那个人永远是输家。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苏韵锦,你笨归笨,挑男朋友倒是有点眼光。”
韵锦盯着他一言不发,脸上是异样的绯红,却不是因为羞怯和恼怒,那杯啤酒的酒精足以让不胜酒力的她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程铮的手指一下下地轻扣桌面,带了点漫不经心:“你男朋友那么出色,难怪轻易地就被永凯录用了。”
“永凯?你怎么知道?”韵锦晃了晃头,即使在这样意识有些模糊的时候,她也记得自己并未向程铮提起过这件事。
“说来也巧,我开始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我是来这边看亲戚的,倒也没骗你。章永凯是我外公,永凯实业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外公去世后,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他的一对儿女。现任永凯掌门人是章晋萌,惟一的姐姐叫章晋茵,也就是我妈。我妈为了我爸长居在外省,我也在那边出生,所以才会遇见你苏韵锦。哦,对了,沈居安,你不想知道是谁跟我提起了你吗?”
他的手还在桌沿上打着节拍,那有规律的声响敲得韵锦心烦意乱。他的话句句清晰入耳,可她又好像一句都听不懂,眼神尽是茫然。她只知道那双握住她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昏昏沉沉间她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莫非有什么会因此而改变?
程铮看到了沈居安眼里一闪而过的愕然,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并非半点作用也没有。心里感觉不到半点欢愉,这是他输到退无可退之下的绝望反戈一击,就算伤到了敌人,自己的处境也无回天之力了,不需要韵锦鄙视他,连他自己都为自己的卑劣感到不齿。可他顾不了这么多,她总说他不讲道理,他就让她听听他的道理。保持理智并不能让他快乐一点,反正他不能看着他们情深意浓,自己一个人舔伤口。
沈居安很快神态恢复自若,他只是让半睡半醒的韵锦靠在他的肩头,漠然地对程铮说:“原来如此←然是血亲,你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你们章家人血统里特有的‘自信’。很遗憾,你说的这些不能改变什么,惟一能让我放弃韵锦的,只有她自己的选择。不好意思,韵锦喝多了,我要送她回宿舍。”
程铮看着安心闭目靠在沈居安身上的韵锦,他知道她的选择不会是他。正如沈居安所说,那个晚上的吻,只是他的一场误会。他黯然看着沈居安叫买单,然后半迸扶起韵锦就要离去。
韵锦刚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在沈居安的怀里轻轻动了动,仿佛无意识地从嘴里逸出两个字。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身边的两个人同时变成泥塑一般。
“程铮……”
第二天早上的韵锦是在一阵头痛乏列从宿舍的床上醒来的,她半坐在床上,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回到她脑猴,她记得她喝多了,好像是居安把她送了回来。
她边下床边揉着额头去洗漱,舍友小雯贼笑着说:“韵锦,你昨晚喝了多少呀?醉成那样。”
“一杯啤酒。”
小雯翻了翻眼睛:“一杯啤酒就把你喝成这样了?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有那样的帅哥把我送回来,一滴酒不喝我也醉了。”
韵锦笑笑,自顾自洗漱。谁知小雯兴奋地从自己床上爬起来,走到她身边用手肘顶顶她:“唉,老实说,昨晚上那个帅哥是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