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王心知他说谎,道:“这事却也怪我,只是我都替你将皇上引开了,你也不知把幌子装得圆满些,竟教看了出来。”
玉衣笑道:“祜哥哥以前常装这种幌子么?”
延平王道:“常装的是皇上,可不是我。”
玉衣奇道:“什么?”
延平王道:“没什么。”忽然一眼瞥见枕边的那根藤条,拿在手中细瞧,心下疑惑,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玉衣却不辨他话中蹊跷,只脸上一红道:“是皇上给我的。”
延平王眉间抽搐了一下,却笑道:“这是父皇赐给他的。”又道:“那年父皇把他打得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又叫过去好一顿臭骂,然后专门教宗正院做了这个给他。”
玉衣倒是从未听说此事,问道:“那皇上做错了什么?先帝为什么打他?”
延平王想起那年的事由,望着玉衣,心中作痛,只敷衍道:“那时我年纪也不大,记不得了。左不过是惹恼了父皇,先帝的脾气可不是太好。”
玉衣嗯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延平王望着那根藤条,只正色对玉衣道:“你心里不要怪皇兄,他都是为了你好。”
玉衣眼圈一红,只是不说话。
延平王又道:“你今后也要懂事一些,不要再给皇上添麻烦了。内有端妃,外有右相,你虽只是个女子,只怕他们也要作难。你又一日大似一日,就像前日的事,若是叫别人知道了,那便是死罪,皇上和我都保你不住的。”
玉衣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这时却见琉璃进来,道:“懿德宫的宝络过来了。”
玉衣奇道:“她来做什么?”
琉璃道:“好像是端娘娘给典记送了药过来。”
玉衣栏上一沉,道:“我不要,就说我睡着了。”
延平王吩咐琉璃道:“教她拿进来,就说典记谢过他家娘娘。”又斥玉衣道:“不许再耍小孩子脾气。”
玉衣只是嘟着嘴不说话。
宝络进来,见延平王也在,不免又是一番请安问礼,又问玉衣可好了些,琉璃一一代答。
延平王笑道:“回见了你家娘娘,便说我给她请安了。”
宝络连声只说当不起,如是半日才把她送走。
延平王望着端妃送来的东西道:“原来我说的你半句都没听进去,你便是要将这些东西扔到井里头,也得先笑着接过来。”
玉衣答道:“是。我听祜哥哥的。”
延平王却不敢教她过度劳神,笑道:“你便好好歇着吧,我过几日再来看你。想吃些什么,只管告诉琉璃好了。”
玉衣道:“多谢祜哥哥。”
延平王又嘱咐了琉璃几句,这才出去了。
琉璃送走延平王,回来笑着对玉衣道:“皇上便是九五至尊,天生龙威;却比不上延平王爷年少风流,只几日不见,便又漂亮了许多。”
玉衣笑道:“那我跟他说,教他将来收了你。”
琉璃笑骂:“怎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我说的是典记。”
玉衣颊上一红,道:“我要睡了。”琉璃也不再多言,只帮她放下了帐子。
(七)
玉衣身上的伤果如太医所言,并无甚大碍。
在床上躺得几日,只觉气闷无聊,偶尔下床走走,却也渐渐便好了。
只是想到自己卧病数日,皇帝并不曾来看过,更无一语关切安慰,心中委屈难过。便只教琉璃数次对李康道自己杖伤未愈,且不能回去当值,只偏劳旁人,多轮几天罢了。
终日只是读几页书,写两笔字,又安不下心去;皇帝却也不去理会她。
如是又过得数日,琉璃见玉衣终日只是闲坐,精神恹恹,便总劝她出去走走。
玉衣方始并不热心,待琉璃说得多了,便也略略动心。琉璃笑着要为她更衣,玉衣却道不愿穿典记宫服,亦不愿着自己其它私服。终是哄着闹着穿了琉璃的侍女宫装,梳好了头,又死活不肯琉璃跟着,方才独自出门。
御花园中亦是春到深处,一派燕语莺声,春日暖阳直晒得身上发软,偶有宫女匆匆而过,亦是无人理会她。
玉衣慢慢走着,贪看景色,见那园中桃花灼灼,娇艳喧闹得直刺人眼目。只是自己卧床几日,樱花却都已谢了。
玉衣站在塘边,但见熏风乍起,一池水绉,心中闷闷,便索性坐在塘边石上,脱了鞋袜,将双足浸在水中,只是发呆。
忽闻一娇媚女声道:“陛下,你瞧这个。”
猛然抬头,却见皇帝携着端妃从池滂假山后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