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笑道:“那是我们瞧走了眼了,这正头王妃可比后宫要强得多,宫内规矩这么多,典记定是受不了。何况王爷又少年风流,待典记也是一片诚心,旁的不说,就说这簪子。。。”
玉衣只见她嘴动个不住,却再也听不进半个字去,心中只道:“他其实是喜欢我的,看着那晚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了。我知道他喜欢我就够了,他为我做了那么许多,我只替他做一件。就是不要叫他为难。”
(二十)
虽然玉衣再三嘱咐,不叫琉璃说出去,但不过几日宫里便传得沸沸扬扬,到得端妃耳中,亦是已添油加醋打了几转来回了。
端妃闻言,想着近来事由,只是大惊失色,忙写了条子叫宝络送至相府,心下思忖:她如今不过还是一个罪人,延平王胆敢如此定是受了皇帝首肯,前些日子只是还瞒得水桶一般,此刻想来不过是做戏。这时传出这个消息,定是皇帝打算动作,玉衣那丫头知道了,心中得意浮躁,才取出来炫耀的。想到父亲与皇帝终是势成水火,只觉着这天地虽广袤无垠,却也再无半分自己的容身之处。
右相接得端妃的消息,心知皇帝已经开始动作,思想半日,终是给兵部侍郎兼禁军统管赵一鸣出了手书。
不过半日之后,那封手书便由延平王之手交给了皇帝。
延平王道:“看这意思,沈宗文果真要反?”
皇帝笑道:“父皇早就说过,沈宗文还是没有改朝篡位的胆量。他说是想兵谏,不过是要朕接着奉他作那无冕之王罢了。”
延平王道:“皇兄如何打算?还有这信中说要赵一鸣定要在这一两日内扣住臣弟,又是为何?”
皇帝道:“他既要兵谏,除了赵一鸣的禁军,不要忘了京郊的卫军还是在他手中,只是一时半刻,他调不得许多卫军进城。你如今手中抓着宫中御林,他不得不提访。况且赵一鸣虽是他门生,这兵部侍郎也是他推上去的,只怕他仍是放心不下。先扯住了你,不但御林军他不必担心,还堵死了赵一鸣的后路,果真是一石二鸟啊。”
延平王笑道:“皇兄就真的那么相信赵一鸣?”
皇帝道:“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日后跟着谁才是富贵长久。况且人皆贪心,他不得不想着他后代子女,沈宗文可给不了他这些。”
延平王笑道:“陛下既如此说了,臣倒有一策。”便低声向皇帝说了,皇帝道:“如此甚好,只是又委屈了你。”
延平王嘻嘻一笑,道:“三哥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只怕沈宗文知道了都要笑话的。”
皇帝叹道:“便如此吧,你去细细和赵一鸣商议好了,叫个可靠的人送给朕,你这两日就不要再进宫了。”
延平王道:“是。”
又退后几步向皇帝行了大礼,道:“两日之后,臣便等着听陛下的好消息。”
皇帝望他远去,只觉眼中渐渐模糊。
次日禁军副统管却又是晚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又为营防之事与统管起了争执。
如此相争以往也有过,只是今日二人却各不相让,统管更是称副统管屡屡抗上,又目无法纪,便要军法处置。
延平王只是冷笑道:“我是今上同胞,钦封靖栩延平王,你一个区区禁军统管,还是暂兼,胆敢动本王半个指头?”
赵一鸣却毫不为所动,只道:“我兼这统管一日,便管得你一日。这里是禁军大营,并没有什么延平王,不过都是我麾下部署罢了。”
延平王怒道:“赵大人定是要与我做耗?却是要思想清楚了。”
赵一鸣道:“副统管请称官讳,本帅不过公事公办罢了,便是报到皇上面前,也是如此。”
延平王咬牙道:“统管大人,本王领教了。”
拔腿便要出大营,赵一鸣拔出一支令签道:“拦下!打六十军棍!”
延平王望着赵一鸣道:“你敢?”
赵一鸣道:“待王爷受过了军法,本帅自会向皇上请罪。”
延平王只冷冷道了一句:“好!统管大人既然敢担当,本王便受教了,只是统管将来不要后悔。”
帐下亲兵提来两条军棍,道:“请副统管解甲。”
延平王双手摘下头盔,扔到一边,又解了身上甲胄。两边亲兵却是上前将延平王拖翻在地,又压了他双手双足。
延平王脸帖在大帐地上,顺目看去,却是两头黑中间红的水火军棍,足有儿臂之粗。心中知道此番做作不比前次,亦是忐忑难安,连双手都紧张得微微颤抖,只是死命攥拳而已。
又有亲兵上来撩起延平王上衣,又将裤子直褪到膝弯以下。延平王自出世以来,未曾遭此羞辱。虽心知军法如此,亦是羞愤,只安慰自己道:“好歹都是男人。”
那亲兵见延平王肌荣肤细,只怕经不起六十军棍,只是抬眼望着赵一鸣,赵一鸣怒道:“还等什么?要本帅亲自动手么?”又道:“你担心什么,此事本帅一力承担便是了。”
那几个亲兵才诺诺道:“得令!”说罢挥杖打下,一边高声报数。
延平王挨得一杖,只是疼得眼冒金星,想起上次宗正院的板子,果真便是和风细雨,心中只是暗暗苦笑。
那军棍却是雨点般砸下,着肉只是声声闷响,账外诸人虽是平日听惯,此刻亦觉心惊肉跳。
打不过二十余棍,延平王臀上已是皮开肉绽,亲兵见状,举棍便朝延平王腿上打去,延平王痛得眼前发黑,只觉连手脚都阵阵痉挛,心中骂道:“好个赵一鸣,做戏也没有你如此作的。”
不待骂完, 一棍击下 ,却连腿上亦已皮破血出,终是忍耐不住,呼痛出声,骂道:“赵一鸣,你今日如此,本王日后绝放不过你!”
赵一鸣喝道:“辱骂主帅,给我狠狠打!”
延平王心下甚是无奈,再骂只怕赵一鸣心生顾忌,也只好咬牙不语。只盼着能痛晕过去,那痛却一阵新鲜过一阵,只是教人无比清醒,心中暗想:原来皇兄从前都是装出来的。思及皇帝和玉衣,只是苦苦忍耐。
那两亲兵见延平王臀腿之上已无下杖之处,最后十数杖便打到了延平王脊背之上。
熬到最后,延平王只是话都说不出来,隐隐只听赵一鸣道:“你们将副统领送回帐中,叫医官去给他疗伤。本帅亲自进宫,向陛下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