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回头才发现已到了一座精巧的院子前,门匾书着‘末央’两个大字。
她瞧了一阵,眉稍一挑,“把这门匾换了。”
“换成什么?”他抬头望了眼那门匾,这门匾还是她小时候进宫玩了回来,便死活要人写了来挂上的。
“慕言轩。”无忧迈步进院,没看见不凡眼里一闪而逝的复杂神色。
“不凡会尽快将门匾换来。”不凡转身要走。
无忧进了门,见院内丫头们身影晃动,又转过身叫住不凡,“对了,还忘了件事。”
“何事?”
“帮我调个丫头过来。”
“今天和郡主一起在门口的那丫头?”
“嗯。”无忧与他每多说一句话,心里便悬上三分,这个人的心思实在太过敏锐,好象任何细微的东西只要在他眼前出现过,便一尘不漏的全装进了他的心里。
“好,郡主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无忧摇了摇头,刚要转身进园,传来一道极为温柔,温柔得直暖进人心的声音,“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无忧。”无忧不假思索的脱口而言,话说了口,才悚然醒悟过来,问自己这句话的人是身后的不凡,他能不知道兴宁的名字?
突然问这话目的何在也一目了然,他对她已经起疑。
心头凛然,眸子森冷下来,这个人果然不好对付,转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只是微微一笑,“郡主好好休息。”
无忧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突然追上两步,蓦然握了她纤细的手臂,将她一把拽了回来,避到身旁树后。
无忧陡然一惊,本能的想要还手,手刚动,想起兴宁不该会功夫,忙垂了手,一停一顿间已被他用身体抵在了树杆上,动弹不得,抬头见他脸上温文之态荡然无存,眸子里反而透了些森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你要做什么?”
他高她许多,向她俯低身,更近的审视着她,突然问道:“你是谁?”
无忧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冥王将她弄成这副丑相,自然是和兴宁一个模样,既然长得一样,她何需过于的心虚,害怕?
再说三年不见,性格变化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就算怀疑又能拿她如何?
心头一定,面无表情的向他直视回去,冷声反问,“你这话,是问本郡主?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不凡听了她的话全不为所动,既不惧怕,也不慌乱,只是紧锁了她的眼,浅然而笑,他越是淡定无惧,无忧反而越是心慌,心跳不由的加速,他眼角的笑意更浓,将身体向她胸前贴紧些,“心跳很快呢。”
低了头向她慢慢俯近,面庞直到离她只有半寸之遥,能感到彼此的呼吸,垂眼看着她颈项上浮起一层小小的粟粒,才回转眸子,锁了她的眼,慢慢的道:“在害怕?”声音低哑磁软,极是好听,落入无忧耳中,却是从头寒到了脚。
就在这时,听见身边围墙内有丫头的声音传来,“好象是郡主回来了,快去看看。”
无忧暗松口气,正在张嘴唤人,突然腰上一紧,被他一拉一拽间向前扑倒,他下她上的跌进身下草丛,手腕一紧,也被他扣住。
他手法巧妙,并不弄痛她,却让她动弹不得。
她也是精通搏击之术的,对他的手法也不由的暗暗惊叹,再看他这时,与在姨娘面前的儒雅辩若两人,幽黑不见底的眸子闪着诱人的光华。
无忧冷眼看着,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听丫头的脚步声已出了院门,忙要爬起身,他手臂缠来,捂了她的嘴,她张口要向他手掌上咬下。
突然听见被她压下身下的他发出一个叫人浮想翩翩的低喘,“郡主,不可以这样,你就快大婚,失不得身……”
丫头恰好到门口,一眼睨见草丛中的二人,听了那声音,即时一怔,满面通红的逃窜回去。
无忧的脑子‘嗡’的一下,浑身血液涌了上来,面红耳赤,他在胡说些什么鬼话。
低头,见自己跨坐在他腰间,在别人看来确实象是她在对他做什么不轨之事,而他纯粹一副被动受虐的小受模样,反倒笑了出来,很想去他脸上摸上两把,当真虐他一虐。
弄明白了现在处境,人也就冷静下来,不再惧怕,俯低身趴在他胸脯上,撅了嘴轻吹他性感的薄唇,直接看向他的眼,“你到底要做什么?”
挑了眉轻笑,我是丑女,我怕谁?就算咬了他,也是他吃亏。
他眸子幽黑清亮,微微一笑,“郡主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无忧哑然,她知道个鬼约定,冷看着他不出声,她清楚的明白,有些事越抹越黑,倒不如不抹,由着他去画。
“是不记得,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不凡含笑的眼带了一抹凛冽,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的眼。
无忧身体微僵。
“果然是不知道。”他眼里笑意慢慢敛去,在眼角笑意将完全消失之际,又是一笑,蓦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下身,唇轻贴了她的耳鬓,气息如风送鹅毛一般轻拂着她,温温软软,吹得她耳朵瞬间烫下耳根,他的声音越加的磁软诱人,
“别怕,就算你不是无忧也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但你得告诉我,她在哪里。只要我寻到她,就带她离开,你仍做你的郡主,可好?”
无忧冷笑,眼里的讥诮之色尽数给了他,这种鬼话三岁的小孩也骗不过。再说她哪知道那个兴宁在哪里,“我就是无忧。”
他神色越加的温柔,声音更加诱惑,“我不会骗你,我留在府里是为了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只要你将她完完本本的还给我,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
无忧明知这个人不可信,却情不自禁的心里一动,呼吸不由的屏住。
自己要在府中立足就得过他这关,他对自己已经怀疑,以后想蒙混过去,已经不可能。
信他,还是不信他?
告诉他,自己是从别处送来的,至于兴宁在哪里,天知道?
她眼一眨不眨的将他看着。
他眉目分明,五官精致细腻,容貌秀美,略一看远不如那些酷哥帅男晃眼,但他与身俱有的秀雅,如同世间最温润柔美的暖玉,但叫人看上一眼,便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最终再难看去别处,那双眼更是纯粹的黑,黑的不掺任何杂质,叫人看不透。然越看不透,就越想去看透,一路路看到深处,最终迷失的却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