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架飞机搭走了苏陌和林向安,顺便也带走了苒苒苦苦追求了两年半的爱情。

    苒苒坐在地上,借着酒劲抱着穆青的腰哭得昏天暗地。在这之前,她和穆青并不熟,同系不同班,住的宿舍也隔着一段距离,不过是点头之交。

    这事之后,她们见面还只是点个头而已,绝口不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后来又过了几天,她半夜里起来去厕所,正好看到穆青一个人蹲在走廊里用手捂着嘴呜呜地哭。

    苒苒记着穆青那天晚上的情分,迟疑了一下,走过去蹲在穆青的身边,等她哭声稍稍停了,问:“出什么事了?”

    许是因为相互之间并不熟悉,反而觉得无需隐瞒什么,又或是因为穆青见过她最狼狈的模样,所以也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软弱。穆青把头靠在墙壁上,将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我妈病了,动手术需要很大一笔钱,可我没钱。而且就算是手术成功了,也顶多能让我妈多活三五年。所有的人都劝我理智些,就连外婆那边的人都劝我,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叫我放弃……可我怎么理智?怎么放弃?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躺在床上等死吗?”

    说着说着,穆青的眼眶又湿了,泪水重新涌了出来,怎么擦也擦不完,最后穆青索性也不擦了,只用双手捂住了眼。

    苒苒沉默了一会儿,问穆青:“要多少钱?”

    穆青苦涩地笑了笑,却是摇着头不肯说。

    “一共要多少钱?”苒苒又追问了一遍。

    “差不多三十万。”穆青自嘲地笑了笑,嗓音嘶哑得厉害,“我去那种地方问过了,人家那里早就普及高学历了,我长得又不好,就是挂着华大的招牌,短时间内也拿不出这些钱。”

    苒苒低头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道:“你先别急着作践自己,我帮你筹这个钱。”

    穆青转过头,惊愕地看着她。

    苒苒伸手拍了拍穆青的肩膀,起身回宿舍睡觉。那时她心中已有想法,韩女士白天的时候刚到学校里来找过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痛改前非,回头是岸,要么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韩女士这话不是恐吓,她一向说到做到。

    苒苒和韩女士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韩女士逼着她去学弹琴、学跳舞,逼着她去学书法、学画画,逼着她去做一切韩女士自己想做而没机会做的事,但苒苒丝毫不喜欢。甚至自从十五岁她的身高不再增长,一直到十八岁进入大学,三年之间她几乎没在家吃过一顿饱饭,韩女士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生怕她会长胖。韩女士觉得她这样的身高顶破天也不能超过一百斤,否则就连个娇小玲珑都算不上了。

    那时,韩女士刚刚与夏宏远离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反抗也越加激烈起来:暴躁叛逆,逃课打架样样不少,更是报复性地偷吃很多高热量的垃圾食品,将自己一口口吃成了一个小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