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情缘之云中歌

作者:桐华



    云歌笑给大家斟酒,大公子立即掩住了自己的酒杯,“不劳驾你了,我自己会倒。”

    一壶酒还没有喝完,只看大公子脸涨得通红,跳起身,急促地问:“小珏,茅……茅房在哪里?”

    孟珏强忍着笑,指了指方向。

    大公子皮笑肉不笑地对云歌说:“好手段!”

    话音刚落,人已去远。

    许平君笑得被酒呛住,一面掩着嘴咳嗽,一面问:“云歌,你在哪盘菜里下了药?怎么我们都没有事情?”

    “我夹菜时,给每盘都下了。不过我倒的酒里又给了解药,他不肯喝,我有什么办法?”云歌眼睛忽闪忽闪,一派善良无害的样子。

    许平君大笑:“云歌,真是服了你了,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云歌低下了头,瘪着嘴,“没什么。”

    今天应该起一卦,究竟是什么日子?黑云压顶?还是桃花满天?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哥哥、陵哥哥,再没有被人抱过,可今日一天,居然就被三个男人抱了。

    许平君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忙说:“云歌,你还有其他整大公子的法子吗?我和你一起玩……”

    刘病已看大公子举止虽然散漫不羁,可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不想云歌和他结怨。

    打断了许平君的话,“云歌,如果气已经消了,就算了。这次算是警戒,他要还敢再闹你,那你下次做什么都不为过。”

    云歌抬起头,对刘病已一笑,“好,听大哥的。”

    朦胧月色下,云歌的破颜一笑,盈盈间如春花绽放。

    刘病已眼中有困惑,但转瞬间已尽去,惯常懒洋洋的微笑中倒是难得地透了一丝暖意。

    孟珏笑回着许平君关于大公子的问题,谈笑如常。

    手中握着的酒杯中的酒,原本平如镜面,此时却是涟漪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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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简单的曲调中隐着淡淡哀婉。

    云歌本就睡不着,此时听到曲子,心有所感,推门而出,漫行在月光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虽然是从小就听惯的曲调,但直到今日才真正懂得了几分曲中的意思。

    今与昔,往与来,时光匆匆变换,记忆中还是杨柳依依,入眼处却已是雨雪霏霏。

    时光摧老了容颜,摧裂了情义,摧散了故人。

    季节转换间,有了生离,有了死别。

    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应该是人世间永恒的感慨。

    物非人非,大概就是如此了!

    几千个日子过去,那个记忆中的陵哥哥已经彻底消失,现在只有刘大哥了。

    云歌第一次好奇起二哥的心事,看着永远平静温和的二哥究竟有什么样的心事,才会喜弹这首曲子?

    二哥,如果你在家,也许我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可如果我不出来,也许我永远都不会听懂这首曲子,我会只是一个需要他开解、他呵护的小妹。

    虽然从怒而离家到现在不过几月时间,可一路行来,人情冷暖,世事变换,云歌觉得这几个月是她生命中过得最跌宕的日子。

    几个月时间,她比以前懂事了许多,长大了许多,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心事,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可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

    孟珏正坐于竹下抚琴。

    一身黑袍越发衬得人丰神如玉。

    这个气度卓越不凡、容颜若美玉的人,老天似乎十分厚待他。

    给了他绝世的容颜,给了他非比寻常的富贵,他自己又博学多才,几乎是一个找不到缺憾的人。

    却是为什么偏爱这首曲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心事呢?

    孟珏手中的琴曲突换,一曲负荆请罪。

    云歌原本藏在林木间不想见他,听到他的曲子,倒是不好再躲着。

    走到孟珏身侧,盘膝坐下,向孟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孟珏琴音终了,云歌随手取过琴,断断续续地弹起刚才的曲子。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云歌的手势虽然优美,却时有错音,甚至难以继续,一看就是虽有高人教授,但从未上心练习的结果。

    孟珏往云歌身边坐了下,手指轻拂过琴面,放缓节奏,带着云歌弹着曲子。

    云歌的鼻端都是孟珏的气息,孟珏的手又若有若无间碰到云歌的手,甚至云歌有了错音时,他会直接握住云歌的手带她几个音。

    云歌不禁脸有些烫,心有些慌。

    孟珏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神色坦然地教着云歌弹琴。

    云歌的紧张羞涩渐渐褪去,身心沉入了琴曲中。

    云歌跟着孟珏的指点,反复弹着,直到她把曲子全部记住,弹出了完整的一曲《采薇》。

    星光下,并肩而坐的两人,一个貌自娟娟,一个气自谦谦。

    云歌随手拨弄着琴,此琴虽不是名琴,音色却丝毫不差。

    琴身素雅干净,无任何装饰,只琴角雕刻了两朵金银花,展现的是花随风舞的自在写意。

    刻者是个懂画意的高手,寥寥几笔已是神韵全具。可简单的线条中透着沉重的哀伤,那花越是美,反倒看得人越是难过,再想到刚才的曲子,云歌不禁伸手轻抚过金银花。

    “这琴是谁做的?谁教你的这首曲子?”

    “我义父。”孟珏提到义父时,眸子中罕见地有了暖意,唇边的笑也和他往日的笑大不一样。

    “你前几日说要离开长安,是要回家看父母吗?”

    “我的亲人只有义父。我没有父亲,母亲……母亲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

    云歌本来觉得问错了话,想道歉,可孟珏语气清淡,没有半丝伤感,反倒让云歌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