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情缘之云中歌

作者:桐华

    刘弗陵自八岁登基,到现在,有将近十四年的《起居注》。

    孟珏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把近十四年的记录全部看过,并且仔细做了笔记。

    一边翻着各年的笔记做对比,一边思索着刘弗陵的所有症状。

    突然,他的视线停住,似有所悟,迅速将笔记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扔下竹简,匆匆出门。

    两个多时辰后,又匆匆返回,吩咐三月和六月陪他出城。

    马车一路小跑,直出了长安城。行到一处荒无人迹的山下,孟珏命停车。

    三月和六月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孟珏笑道:“都陪我去爬山。”

    孟珏已经在屋子里闷了多日,难得肯出来散心,两人都笑着应好。

    山脚附近没有人家,林木更比别处茂盛,充满野趣。山中水源也充沛,各处都有溪流、瀑布,或大或小,到山脚下汇成了一个大湖。

    湖水清澄如镜,野鸭、野雁成群结队的在湖面上游过,冷不丁地还能看到几只仙鹤、天鹅翩跹飞翔。

    阳光照耀处,偶尔会有鱼儿跳出水面,一身银甲,一个漂亮的摆尾,“扑通”一声又落入水中。

    惹得三月一时大呼,一时小叫。

    孟珏笑赏了会儿风景,沿着一条溪流,攀援上山。

    怪石嶙峋,植被密布,根本没有道路。不过三人武功很好,所以都不觉得难走,三月甚至认为比爬那些山道有意思。

    山上多柏树、榆树,郁郁葱葱的枝叶将夏末的骄阳全数挡去。

    岩壁上长满藤萝,随风轻荡。溪水从岩石上流过,将藤叶冲刷得翠绿欲滴。稍干处,开着紫色的小花,虽算不上好看,却十分清新可人。

    三月从水里捞了几片紫色碎花,笑问:“公子,这种藤叫什么名字?没有在别处见过。”

    孟珏笑看着岩壁,淡淡说:“野葛。”

    待上到山顶,孟珏立在崖边,眺望四处。

    阳光下,绿意一片,只看见盎然的生机,看不到任何阴暗下的腐叶。

    三月在灌木中跳来跳去的四处乱转悠。不一会,人已经跑出了老远。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吓得六月以为她遇见毒蛇猛兽,赶紧过去,却见三月呆呆看着前方,喃喃说:“好美!”

    高大的榆树下,一片了无边际的紫红花,绚烂、艳丽得如同晚霞落到了地上。

    花朵大小不一,大的如海碗一般,小的只酒盅一般,但形状都如钟,微风过处,每一个“钟”都在轻颤。整片看去,又如仙女披着彩霞,曼妙起舞。

    花丛旁的岩石上,时缓、时急流动着的溪水,好似乐神的伴奏。

    为了几朵花,都能叫?六月好笑,“女人!”

    三月恶狠狠地要打他,“难道不美吗?公子,你帮我评评理!”

    孟珏静静立在他们身后,凝视着眼前的紫红晚霞,淡淡笑道:“十分美丽。太阳快下山了,我们回去。”

    依旧沿着溪流冲刷出的沟壑而行,下山比上山快许多,不大会儿工夫,他们已经回到湖畔。

    回程的马车上,孟珏靠着软榻,沉沉睡去。

    六月放慢了马速,三月小声对他说:“公子很久没安稳睡过了。日后,我们该多叫公子出来转转。”

    一夜无梦。

    孟珏醒来时,未如往日一般立即起身,只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

    直到日过三竿,三月已经到门外偷偷听了好几趟动静,他才起来。

    简单洗漱后,他就去求见刘弗陵。

    刘弗陵有事耽搁,仍在前殿。七喜让他先去宣室殿等候。

    日头刚过正午,本该十分炎热,可宣室殿内,花草藤木布局有致,枝繁叶密,把阳光和炎热都挡在了外面,殿内只余阵阵幽香,袭袭阴凉。

    云歌坐在廊檐下,低着头,打穗子。打一会,拆了,重来,再打一会,拆了,又重来,笨手笨脚,却不见她不耐烦。

    眉尖紧蹙,似挽着无数愁,目中却是柔情无限,带着甜意。

    孟珏进了殿门,立在一角,静静看了她许久,她一无所觉,只一遍遍结着穗子。

    抹茶从殿内出来,看到孟珏的视线,心中一惊,唬得话都说不出来。

    孟珏的眼光从云歌身上转开,笑向抹茶问好,“七喜公公让下官在此等候皇上。”

    抹茶看到孟珏惯常的温润儒雅,方释然,笑道:“孟大人请到正殿内来等吧!”

    云歌却站了起来,寒着脸说:“孟大人,若有公事禀奏请进,若不是,请离开。”

    孟珏道:“我有几句紧要的话和你说。”

    宫内的事情,历来是少问少做,孟珏最近进出宣室殿又都是云歌招呼,从不用别人,所以抹茶见状,忙蹑步退了下去。

    云歌毫不为孟珏所动,冷斥,“出去!”

    孟珏快步走到她身侧,云歌怒意满面,扬声叫人,想轰了他出去,“富裕!”

    孟珏压低声音,快速地说:“我已经知道皇上得的是什么病,三个月内,我保证让他的病全好。”

    富裕匆匆忙忙地从殿后跑出,却看云歌表情古怪地呆呆站着,有惊喜、有不能相信,还有悲伤和愤怒。“姑娘?”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云歌对富裕指了指殿外,富裕立即到外边守着。

    云歌坐了下来,冷冷地说:“你上次答应我,会给皇上治病。可你是怎么治的?这次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孟珏坐到云歌身侧,看着她手中的穗子,淡淡笑着说:“你既看过记录穿骨针的书籍,应该知道此针是用来查探疑难杂症的最好工具,只是使用太过凶险,所以渐渐失传。我用它,并非胡乱使用。何况我上次只答应你,会给皇上治病,并没有答应你如何给他治,何来我不守诺之言?”

    孟珏竟然振振有辞,云歌气得手直发抖,可想到刘弗陵的病,那口气只能忍着,“那你这次会如何给皇上治?”

    “我会用最好的法子给他治病,有些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但我会想法尽力减少。”

    云歌带着紧张,慢慢问道:“你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