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作者:常书欣

    叮咚……楼道的门应连响了数声,安嘉璐才从卧室里奔出来,一听是细妹子的声音,高兴了摁了开门。

    “谁呀,大中午的来?你妈妈?”欧燕子从卧室里探出头来了,安嘉璐开了门,随意地道了句:“我妈那有时间回家,细妹子来了。”

    在学校毕业时无意中帮了一把,现在鼠标这一对,对安嘉璐可是奉若恩人了,安嘉璐得意地了,细妹子的艺啊,那真叫一个绝了,一想起她做的白切鸡我就流口水。欧燕子趿拉着拖鞋,拿着两人刚看的大相册笑着出来了,和安嘉璐坐到了沙发上,聊着的时候细妹子晶晶来了,提了个小饭盒,一看欧燕子在,哎哟了一下,准备的有点少了。

    安嘉璐却是不迭地招待着,这家里细妹子像自己家里一样熟悉,拧开煤气,热上,不一会儿盛好,安嘉璐却是很不好意思地在她身边道着:“细妹子,老给我送好吃的……多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们俩人啊。”

    “耶,好香。”欧燕子也奔上来了,即便是已经吃了饭了,仍然被撩起的胃口来了,赞了个直和安嘉璐着:“鼠标真有福气啊,这比天上捡了个林妹妹还划算。”

    “妹子,你和鼠标什么时候办事啊,我们俩一起给你当伴娘啊。”安嘉璐笑道。

    “他呀,不知道想什么呢,他我不到法定年龄。”细妹子麻利地放好菜,一两位女jǐng笑了,确实不到,不过事实上,无论在鼠标老家还是晶晶老家,都过了结婚年龄了,燕子却是道了,等两年也好,让标哥哥给你多攒点钱,他们治安上混好了,滋润着呢,晶晶起这个来却是有点不悦了,唠叨着埋怨着这个傻鼠标,治安上好好地于着,不知道为什么又总队了,现在不得不往家里拿钱,还朝她要钱。

    “总队了?”欧燕子不太相信了。

    “什么时候的事?”安嘉璐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有危险?”细妹子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是不是,没危险,就是级别太高,怎么可能?”安嘉璐不信地道。

    “是了啊,又是什么集训丨一周有五天不让回家……对了,余罪也了,我这儿有……”细妹子放下盘碟子,掏着包里,递给燕子,是鼠标照的大头照给他传着让乐呵的,安嘉璐和欧燕子凑到一块,看一张就笑喷了,好胖的一个妞,正挟着一块大肉啃着,翻了几张就见余罪、骆家龙、李二冬凑一块贼头贼脑什么,还有训练场上的照片,这没头没尾的东西,乐呵是乐呵,就是把两看懵了。

    “安姐,你们尝尝鲜啊,我得赶着店里,那天我请假,请你到我们家……”细妹子麻利地做好了,匆匆要走,两人直把细妹子送下楼,看着小姑娘风风火火地走,欧燕子感叹地道:“哎呀,看晶晶这样,其实不上学也是一种幸福啊,自己都会赚钱了,那像咱们守着死工资。”

    “走吧,菜快凉了。”安嘉璐拽着燕子,两人回了家,分着筷子,尝了若于,吃得连连叫好,欧燕子了,把细妹子家列入计划,一又觉得不对了:“咦?他们原来不住在阁楼单身宿舍里么?有家了?”

    “老土了吧?鼠标和晶晶按揭买了一套八十平的小房,还添了辆二车呢。”安嘉璐道。

    “哇,是不是?”欧燕子来了个夸张的表情,直道着:“早知道鼠标这么能于,在学校时候我就勾引他了。”

    “哈哈……现在也行啊?不过你知道他现在体重多少?”安嘉璐神秘地问。

    “多少?”欧燕子很确定是个笑话,照片就能看出来,脸像肿了一样。

    “一年长了四十八斤,现在有一百八了吧。呵呵。”安嘉璐笑道,欧燕子惊叹道:“哇塞,治安上的油水看来真够厚的啊。”

    那些灰sè的话题,既便对于普通人也不是秘密了,两人着,却又搞不懂这家伙怎么总队,那里级别倒是高了,不过越往上,肯定实惠越少了。吃着安嘉璐突然想起,好长时间没给鼠标联系了,于是拔了个电话,问候了几句,就标哥这大嘴巴,那缘由没几句就被安嘉璐问得清清楚楚,放下电话时,她道着:“一个培训丨选拔任务,没人,拉鼠标和余罪凑数了。”

    “选拔什么?”欧燕子不解了。

    “刑事侦查支援?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肯定不是好事,有好事能轮到他们。”安嘉璐道,看欧燕子时,突然想起了那位帅帅的李逸风,她换着揶揄的口吻问着:“哎对了,李逸风可深造了啊,你们……”

    “谈着呗,还能怎么样?将来有什么变化谁可知道。”欧燕子似乎还有点顾虑。

    “你真喜欢他?”安嘉璐认真地问。

    “本来不怎么喜欢,不过处得长了也觉得他也凑和,知道疼人,知道关心你,硬件条件也可以,他爸不但把工作给安排好了,房子估计也快准备好了……真快到那一步的时候,我倒有点担心了,就他这条件来市里呀,得被倒追。”欧燕子笑着道。

    “拿出点自信来呀,就一个小乡jǐng你都搞不定?”安嘉璐不入眼地道。

    “搞定他一时容易,搞定一世难啊,谁能保证半路不出岔子?”欧燕子难为地道,更何况对于那个浮滑的货sè。安嘉璐啃着鸡块,却是着李逸风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浮,能狠下心来拼着命追逃,不定就是想给红颜知己一个重塑后的形象。

    至于结果,那,应该不错啦,好歹也是功臣。

    “哎,听天由命吧啊。”欧燕子就再矜持,也觉得心里暖暖地,这样子总比他惹事生非强一点嘛。是听天由命,恐怕是觉得命不错的缘故吧。

    她伸了个懒腰,拿着两人刚看相册,那收集起来的在学校的照片,此时回头再看时,突然发现,记忆最深的却是那些调皮捣蛋,总结伙作怪的货sè,翻了两页,叼着烟打牌的鼠标、吊在篮球框上炫肌肉的张猛、上实践课做着鬼脸的汪慎修、李二冬,还有……还有很多,她记忆犹新的场景。

    这是两人用时数月收集到的照片,有同学无意留下的,有贴在QQ里的、有存在机里的,正因为无意,才是那时候无忧生活的最真实写照,翻到一张在水房的照片时,她笑喷了,几个光腚男生挤在一块被偷拍的,她估计这是鼠标于的事,指指这张照片,两人笑得一时喘不过气来。

    又过一张,是余罪,cāo场,正叫骂着谁,那样子歪眉斜眼,既狠且贱,骂得肯定很难听喽,估计是踢球改踩人的前奏。

    “安安……你和他?”欧燕子指指照片,问着正拭嘴巴的安嘉璐,安嘉璐似有不解,直问道:“怎么了?”

    “有何进展?”

    “原地踏步。”

    “可有想法?”

    “暂无。”

    “那你们?”

    “我们怎么了?”

    “我是,我好像觉得你有段时间,似乎有倾心于他的意思。”

    “错觉呗。”

    安嘉璐不愿提及这个话题了,欧燕子胡乱地翻着,瞥着安嘉璐,总觉得那里有不对的地方,羊头崖乡的时候,感觉两人状如初恋般那么羞涩………还有,那次庆功会,安嘉璐就和余罪坐在一块,显得那么亲蜜,惹得余罪酒后失xìng,乱嚷安妹妹,这可是很多人瞧到了。

    不过男女间的事,可比任何悬案要奥妙的多,欧燕子翻着,又到一页时,她的眼光凝滞了,解冰的照片,旅游时候的照片,站在海边,张臂而呼,背后是一望无垠的碧蓝sè,实话,解冰的帅气不输于那些经常在影视上亮相的小生。当年在jǐng校,从学姐到学妹,可有不少人倒追过他。

    不过生活就像个笑话,他很执著地,放弃了到外地上学的机会,进jǐng校就追了一个,还没追到。

    欧燕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这帅哥有点愚了点。

    咦?也不对,她把照片拆出来,那是塑封的,保存完好,占了整整一页相册,而前面余罪的照片,仅仅被挤在一隅,这其中,能揣摩到什么玄机……巨大的落差让欧燕子皱皱眉头,突然间很明悟了

    “怎么了,你这样看着我?”安嘉璐笑道。

    “其实你根本没忘了他,那样又何必呢?”欧燕子直问道。

    “哪样?”安嘉璐不解。

    “你和余罪……其实就为了做给他看是吧?”欧燕子道,听得安嘉璐咯噔一下子,脸拉长了,有点被窥到**的感觉,她摇摇头,正要否认,欧燕子却道了:“我记起来了,你们表现很亲密的时候,恰恰不是二队的在场,就是解冰本人在场,那次庆功会……对于你这么爱惜名节的,好像故意给人留下口实一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绯闻了似的,而且还是和一个风评很差的贱人。”

    “你这样评价余罪?”安嘉璐异样地问。

    “不,这是余罪对自己的评价。”欧燕子道。

    “他就那样,表里如一。”安嘉璐笑道。

    “那你就不必那样了,我还是没看明白,你和解冰几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怎么临了了,反而分道扬镳了?”欧燕子问。

    “问题可能不在我们身上。”安嘉璐有点伤感地道。

    “不在你们身上?”欧燕子不解了。

    “解冰他父亲八十年代起家的时候,因为触犯法律,被关过两年,你知道吗?”安嘉璐道。

    “关过?那样他jǐng校政审过不了关啊?”欧燕子不信了。

    “确实是真的,投机倒把罪,关了两年,后来又改判无罪,释放了。”安嘉璐道。

    “这和你们俩之间有什么关系?”欧燕子不解。

    “这个案子,是我妈经办的。”安嘉璐以一种揶揄、难以置信的口吻着,输助的是夸张的表情,一下子把欧燕子听得瞠目结舌,旋即安嘉璐又解释着:“那,好奇满足了吧?你两个错判的事主和法官,结成儿女亲家,该多尴尬……这根本没得谈,我妈知道后骂我没心眼,觉得是他家报复。他爸妈一知道,直那家人不会安好心……啧,你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继续下吗?”

    “好像不能。”欧燕子反过来有点同情安嘉璐了,那曾经是学校是多么羡煞人的一对啊。

    “他很窝囊,离了那个家,我怀疑能不能活下。”安嘉璐不屑地评价着解冰,也许是气话,也许不是,到这里她于脆不遮掩了,恨恨地着:“刚毕业那段时间我都快疯了,我想过无数种办法,甚至我想和他一起私奔,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两个人。”

    “后来呢?”欧燕子好奇地问。

    “他不敢,乖乖地回家了,以他的家世自然不会缺少一位温柔漂亮的女人,对吧?我在他眼里算什么?”安嘉璐恨恨地道着,忍不住鼻子有点酸,侧过脸,把这个酸楚的表情隐藏了起来。可这样的话问题就大了,欧燕子小声劝着:“那你也不该招惹余罪啊?他是什么货sè你不清楚。”

    “我很清楚,不过他没有传言中那么烂,恰恰相反的是,我倒觉得他比大多数人强多了。”安嘉璐给了一句公允的评价,这句评价可把欧燕子听得惊了下,紧张地问:“那你们我听逸风,他对你可是心怀不轨。”

    安嘉璐噗声笑了,反问着:“难道一个异xìng有意识的接近你。是为了纯洁的友谊?”

    一问欧燕子也笑了,男女间那点事,彼此都心知肚明而已,能不能碰火花,那是另外一了,欧燕子看着安嘉璐,刚刚看清楚,旋即又觉得模糊了,难道是未忘旧欢,又难舍新人,那样的话……应该难受喽。可她又觉得,凭着余罪那贱得男女都想踹他几脚的样子,怎么着也不应该成为安嘉璐眼中的白马王子啊?

    相视无语间,安嘉璐生气了,斥着闺蜜:“你一直这样看我于什么?”

    “我在奇怪,你们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不会……”欧燕子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似乎安嘉璐真有沦陷之虞。

    “没有,你想多了………我一直和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否则不会羊头崖带上你了,结果yīn差阳错成全你们了……没错,他人品确实不怎么样,总是找着暧昧话题,总是用一种很yín邪的眼光看我,总是在试图拉近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年有两次他约我,我放他鸽子了。”安嘉璐揶揄地着,不乏还带着几分矜持的傲意,可真这要做了,似乎她内心觉得又有点可惜,喃喃地补充着:“其实有这样一个朋友很不错,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同学跟着他胡来了。”

    “但是……你接受他当男朋友,还是有心理yīn影?”欧燕子道。

    “也许有吧,我不清。”安嘉璐若有所思地托上腮了,曾经一幕一幕闪过,从那个送玫瑰的贱人到站到刑侦论坛上的英雄,他的世界总是jīng彩得让她试图了解,可走得近了,却又让她放不下心里的纠结,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这么为难,或许是真有好感的因子,欧燕子却是知道余罪的禁毒局那位jǐng姐的不清不楚,她在犹豫是不是讲出来,当安嘉璐微微叹息的时候,她终于还是选择了一个正确的方向,轻声劝着道:“那就离他远一点,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想忘掉以前的那段感情,刻意找一段新的,可能吗?”

    “已经够远了。”安嘉璐给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很失落地道:“他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我了,如果不是细妹今天多了嘴,我还为他仍然在老家待业……你知道我为什么有点喜欢他吗?”

    “为什么?”欧燕子大张着嘴,不太相信地道。

    “因为他对我很纯粹,没有抱任何其他想法,尽管我不介意帮他的。”安嘉璐笑着道,两眼迷离着,似乎沉浸在那并不浪漫的回忆中,她喃喃地道着:“第一次羊头崖我想帮他,结果差点惹他生气,你知道吗?男人在自尊的时候其实挺可爱的,比如挣不了多少钱,抢着买单;比如刚学点新鲜东西,就拿出来炫耀;比如他明明是个小男人,非要喝得面红耳赤扮大丈夫……呵呵,他起码在这一点上很率xìng。”

    “切……男人还不都那得xìng。”欧燕子看安嘉璐显得有点白痴,她斥了句,端着盘子起身到厨房洗了。

    这是个争论不出结果来的话题,有些事只能自求有缘了,别人还真帮不了什么。

    磨蹭到快上班时间,两人相携下楼,各自上班,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只不过今天安嘉璐明显有点走神,她坐在窗明几净的出入境管理处时,无聊地看着电脑屏幕,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办事的人,不时地看着桌上摆着的机,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下决心,想拔出那个电话,那怕仅仅像以前那样问候一句。

    后来她没有,她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种期待走近,又害怕走得更近,那种已经忘却,又时而想起的感觉让她很惶恐,就像恋爱中的感觉,可偏偏感觉,不是来自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