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作者:常书欣

    过了众常哀嚎的光棍节、过了购物哄抢的平安夜、过了不伦不类的剩蛋节,眼看着一年又要结束了。

    治安的形势每年在这个时候和天气一样越来越严峻,年底了,讨薪的遍地可见,不是欠债的揍了讨薪的,就是讨薪讨到跳楼放火的;返乡的人满为患,不是没回家路费就被偷了,就是冲击造成了群殴。流动人口的猛增,带来了盗窃、抢夺、抢劫案件的激增。可恰恰这个时候,又是每年追逃、清网的关键时间,全市的警力又像往年一样,越来越显得捉襟见肘。

    12月26日,全市接到报警113例,处理64例,治安类71例,刑事类27例,其他类15例。

    12月28日,全市接到报警12q例,刑事类33例……

    12月30日,全市接到报警155例,刑事类46例……

    许平秋在办公室吸溜着嘴唇,抚着下巴,今年春节比往年早,案件的上升趋势来得也快,从支队、各刑悳警大队反馈回来的信息,严峻的形势可见一斑。当刑悳警难啊,特别是这种年节,要比平时忙碌一倍不止,从省厅到基层,24小时轮班,领悳导带班,不但要严防死守,防止群体事件和恶性案件的发生,而且还要打击刑事案件的上升势头,每年都是一个新考验呐。

    叮铃铃电话响时,他下意识地拿了起来:“喂,我许平秋。”

    “老许,你在不在办公室,我得给你说个事。”万政委的声音。

    “什么事不能电话上讲啊?”许平秋讶异道,万瑞升这个老搭裆他太了解了,一用这种口吻,肯定不是好事。

    “还不是咱们那个支援组,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到厅里了。”万政委道。

    “那好,我也有事找你商量。”

    放下电话,许平秋脸上有个小无奈的表情,支援组一般没事,如果有事,肯定又是余罪和鼠标的事,去晋中参加婚宴,结果支援队和重案队亲密联合,居然把当地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家属痛殴了一顿,要不是当地公悳安局长出面调解,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之后也没见有什么好事,那俩在刑侦总队上蹿下跳,不知道怎么整得,把刑侦总队,还有隔着十几公里外的特悳警总队,加上周边不少刑悳警大队,后勤全部收买了,粮油福利生意做得颇是红火,万政委不止一次敲打了。

    可许平秋了解,余罪和鼠标这两货色,要想干的事,总能想出一千种办法来实施,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案要案,普通的支援案件那几位高智商的支援队员完全可以胜任,于是就成就了这两懒汉混得风生水起

    似乎应该动动这两人了,许平秋如是想着,他翻着全市警力配备的表格,对比着草拟的两节刑事案件攻坚计划,一个设想慢慢有个轮廓出来了。

    敲门声起,他应了声,万瑞升政委急匆匆走进来,许平秋先发制人了:“老万,你当了十几年政委,几个刺头也捋不顺,至于天天来我这儿告状吗?”

    “你的人,我不找你找谁,除了你还可能镇住他们,其他人不行啊。”万政委道。

    “那说吧,又出什么事了?”许平秋撂下笔,好奇地道。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说出来得笑掉人家大牙啊。”万瑞升这苦水倒得,细细听来,敢情又是余罪和鼠标,这两人在总队终于找到商机了,秋训冬训认识了不少各队刑悳警,然后训练一结束,哥长弟短就扯上生意了,不但把米面粮油生意做到了刑悳警,现在又跨警种拓展市场了,今天交警总队几位熟人见面都问了。咦?你们刑侦总队下属还有三产,怎么下面联系年节福利的,好像是你们的人。

    万政委这老脸没地儿搁了,许平秋听得仰头大笑,笑得不可自制,自从知道坞城路那拔反扒警退役作粮油生意时,对这个事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可没想到转眼间,这家伙雪球滚大发了。万瑞升一看许平秋这样子,他估摸着又白说了,提醒道着:“许处啊,可别怪我没提醒啊,这样发展下去可不是回事,不但他们俩,总队对整个支援组都多少有点微词了。”

    “哦,说来听听。”许平秋上心了,收敛着形色,数月来,这颗耀眼的警星因为没有案子,正在变得黯淡。

    “很简单嘛,咱们花这么大的力气培训,配这么昂贵的装备,所有政策都向他们倾斜,可除了建队时候那个出色表现,这之后啊就不像话了,没有大案子压着,迟到的、早退的,做生意的,什么样子的都有………对了,那个李玫,把原信息中心一帮子女警请到总队搞联欢,哎哟,搞得那帮子光棍都没心上班啦……这么下去,得养出一帮骄兵来。”万政委道,脸色很凛然,虽然有点小提大作,可也绝对不是无事生非。

    这似乎也正契合了许平秋的想法,他刚要说法,万政委又补充了一句:“真不行让他们单独建制啊。

    “那绝对不行,这么高的经费配给,用不了半年,真养出一帮老爷兵来。”许平秋摇摇头,征询问着:“老万,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这样,打击高智商犯罪这个思路没错,但打击高智商犯罪的警悳察,不应该就高人一等,我警吃苦耐劳是个优良传统,这传统不能丢,一个思想品质没有纯度的警悳察,他的行为和认识就不会达到一个高度,也不会是一个好警悳察,身上有毛病正常,可是毛病不改改,迟早要酿成大错……曹亚杰的事就是先例啊,因公肥私,搞上一大宗财产,最终差点引祸上身……所以我的意思是,把他们放下去。”万政委道。

    “怎么放?”许平秋问,似乎很上心。

    “闲时为兵,战时为将……让他们多接触一下基层工作,我不否认你挑的这些人,在对付稀里古怪案子上有一套,可普通刑事案件,我想他们未必能比一个基层刑悳警做得更好,把他们放下去,既是一个交流,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将来万一有发案,再站到一起,我想又会是一个全新的高度吧?”万瑞升政委道,这个想法看来思谋良久了。

    “有道理。”许平秋想了想,慢慢地道,他拿着自己刚草拟的一个计划递过去道着:“那政委同志,你看看我这个想法,给点意见。”

    “什么?”万瑞升政委接到手里,草草一览,笑了:“哟,敢情是想一块了?”

    “差不多,不过我想这个盘子更大一点,今年换个思路,从总队长开始,责任包片;各部室以及支队中层管理人,下队蹲点。你看这几个的案情汇报,今年的案发势头来势汹涌啊,包片、下队蹲点的,和基层刑悳警同吃同住,年后考核,这个标准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争取在两节前后,从上到下,齐心合力,防控破一体,还全市一个和谐节日。”许平秋大开大盍,挥手道。

    “好,我没意见,这种时候就应该一切向一线倾斜,不能搞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咱们刑事机关要是也人浮于事,那就危险了。”万政委脸上见喜了,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说到这儿,又到要点上了,他问着许平秋道着:“那你这几位金豆豆,准备撒在那儿?”

    “这个我咨询过史清淮,曹亚杰安排到各中队的技侦轮训上,他对监控器材使用是行家,李玫呢,到支队,大信息平台应用,案件研判,应该让更多的基层刑悳警掌握……俞峰留在总队吧,两个实习生让他们下基层的带带,嗯,余罪…严德标……哎老万,你说这俩兔崽子我怎么安排?”许平秋牙疼地道。

    不但不好用,而且不好安排,万瑞升一愣眼道着:“我要有主意,还找你告状?不过我提醒一句啊,这一对坏种你得拆开,要凑一块,不搅点事他们就不舒服。”

    “年轻嘛,谁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要不这样,开个党组会,下面有些队长也该动动了,这余罪呀,也应该扣个帽子了,否则功高无赏,久则生嫌呐……当个刑悳警队长怎么样?”许平秋笑着征询道。

    “耶?”万瑞升吓了一跳,直接跳到基层当队长,那这提拔的速度有点出乎意料了,他警示着:“您可想清楚,他一个人,那是匪一个,要真当个队长,得给您匪一窝。”

    “一个人性子野,不等于当了领悳导还野,人啊,总得有点责任感,有责任感这事才能上心……到庄子河刑悳警队怎么样?郊区,人员二十几位,原队长积劳成疾刚做胃切除手术,刚请辞。”许平秋道,看来已经想好给属下的位置了。

    “哦,这样啊。您是担心把他留在市里给您捅娄子吧。”万瑞升笑着道,直说这办法还算可行,那地方无关紧要,可试试一个队长的能力足够了,关键是离市区远一点。至于严德标,太钢矿区刑悳警队,挂了指导员的位置,小标副科级科员已久,这还是头回有个实职。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总队长政委达成了共识,电话通知着队里准备开个动员会,许平秋放下手头的工作,也准备会后回总队一趟了………

    两节安保工作电视电话会议在刑事侦查总队召开了。

    这是传达省厅的会议精神,屏幕上省厅各位大员轮番发言,交警在路面上,时段、路段、超速、超载、超员老一套。经警在节日诈骗的防范上,据说诈骗猖狂到假扮公悳安机关的水平了。当然,大头还在治安上,什么安全防范措施落实到街道、社区,什么严厉查处“黄赌毒”,净化社会治安环境等等,每年这些大同小异,没有什么新奇。

    余罪和鼠标保持着在学校就养成的优良传统,打饭往前冲,上课开会往后靠,两人靠在角落里昏昏欲睡,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值得总队支援组插手的像样案子,两人的私活是无比忙碌,上班打电话,下班搞联络,就连鼠标也掺合到粮油生意里了,虽然挣得不多,可这钱很踏实。

    就是累得睡得也踏实,会到中途,鼾声就起来了,起初是微音像蚊蚋、后来是鸣声像蟋蟀、之后像蛤蟆,一鼓一鼓发音,余罪被惊醒时,才发现总队好多同事看着他们俩人笑,史清淮回头使了个眼色,他才发现鼠标歪着头,鼻子翕合着,嘴张着流了一堆哈喇子了。

    对付这事余罪有经验,不能惊吓,一吓起来他乱嚷,余罪慢慢伸手,到脸前时,蓦地捏鼻子捂嘴,把鼠标闹醒,鼠标挣扎着刚要骂人,一看这场景省得了,赶紧地抹抹嘴巴,坐好,坐下没听几句,靠着余罪又点瞌睡了。

    李玫瞅着别人不注意,悄悄从后排绕着坐到两人身边了,拍拍鼠标,给了个刺激:“标啊,我听说要提拔你了?”

    “啊?是不是啊。”鼠标朦胧的眼睁圆了,一下子清醒了。

    “不光你,还有余罪。”李玫道。

    “提拔他?组织真是瞎了眼了,我不屑于这种人为伍啊。”鼠标指着余罪轻声道。

    “是不是啊,那我给你的钱不用结了啊。”余罪贱笑道。

    “你敢,我给你推销了一千两百三十七袋大米了,少一毛钱提成我跟你急,就靠这俩钱过年呢。”鼠标严肃地道,亲兄弟明算账了。

    “瞧你俩这得性,组织上真是瞎了一对眼了。”李玫气着了,不理他们了,要走时鼠标把肥姐拽下了,直问着究竟怎么回事,李玫也是道听途说,中午开了个短会,吃饭时候有人滴咕她听了两句,好像是把管理层和支援组全部下放,下放没意见,不过似乎下放的没提拔的就有意见了。

    “余儿,这是什么个情况?”鼠标对警务升迁,有点不懂了。

    “赶到基层干活呗,还能有什么,年节警力紧张,能看着咱们这么消停啊。”余罪道,这个消息对于他还相当震惊的,真是提拔个刑悳警队长,似乎也不错啊,就是不知道活重不重。

    “完啦,又过不好年了,每年尼马过年都累得跟孙子样……哎,肥姐,你们呢?”鼠标问着。

    “我下支队、亚杰到各中队轮训,俞峰守家里。”李玫道,有点不舍地看看这个环境,小声问着:“标啊,是不是总队嫌弃咱们不要咱们了?”

    鼠标一看肥姐这失落的表情,他吧唧嘴了,小声道着:“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知道为什么吗,能跑,能不吃的草的马儿才是好马,咱们支援组花费这么大,总队估计得让咱们体现出价值来啊……这就像做生意,投入越大,期待的回报越高。”

    “没那么严重,两节那儿也是警力奇缺,咱们充数去了……妈的,我开始怀念在羊头崖乡派悳出所的生活,过年能休息一个月没事。”余罪神往地道。

    “哎,不对呀,这给了职务把咱们赶队里,是不要咱们俩了?”鼠标想起来了,愕然了,然后心虚地问着余罪:“余儿,我觉得有可能打发咱们俩,这段时间咱们生意做得影响不好。而且这一组里,就咱俩学历最低。”

    “狗屁,关做生意什么事,咱们就联系联系,又没有亲自干,比市场价还优惠呢。”余罪道,也有点心虚,真要是挂个职晾一边去,他害怕自己又想支援组这个优渥的环境。

    “反正让人好桑心,还不到一年嘛,为什么要把大家拆开。”李玫有点难受地道。

    “这是让你们下去开枝散叶,就像生娃娃一样,多生几个像你一样的,将来操作水平就都提高了。”鼠标道,回头看时,李玫生气了,挥着大胖拳头,咚咚咚捶了鼠标数拳,咬牙切齿地道着:“姐是独身主义者,你少恶心我。”

    气咻咻地走了,鼠标和余罪两人,相视没节操地贱笑了,肥姐这想不独身都难呐。

    玩笑可以没有底线,可彼此间感情的刻度线可是高了不少。余罪看着认真听讲的俞峰、看着做笔记的曹亚杰,还有那两位孜孜求学的实习生,明显地感觉到彼此的差异还是相当大的。他还真有点怀疑,自己和鼠标这一对伪劣产品,有给清除出支援队伍的可能。

    一怀疑就心虚,一心虚就忐忑,一忐忑就担心,可你担心的偏偏还就来得很快,散会后主持会议的史清淮把几人都留下了,大致说了下两节将近,治安防控的严峻形势,然后话锋一转,又是今天总队的安排,机关管理和支队领悳导人员全部包片、蹲点、进队,领悳导都带头了,咱们支援组当然不能旁视。

    再然后,就把安排排出来了,李玫、俞峰、曹亚杰归属之定,这号技术人才到那儿都是金豆豆,各单位巴不得抢这么个熟手减轻监控压力呢,实习生张薇薇跟着李玫走,独独把余罪、鼠标还有一位实习生沈泽给放下了。

    “你们三位稍等,总队有一项任命,今天就下来,会后万政委的总队长亲自来宣布。”史清淮道着,看来提拔一事,不是空穴来风了。到那个大队当个队长,还不就总队长一句话,上会讨论,形势而已。

    等待的时间不长,余罪和鼠标的心理素质尚可,小实习生有点坐不住了,千辛万苦才熬到进总队实习,这一杆子捅下去,说不定就要痛苦地扎根基层了,可这场合他又不敢吭声,只是有点羡慕地看着张薇薇和技术狂人一组,那用不了几年,就能在警中有一席之地了。

    听到脚步声时,副组长余罪一抬手:“起立。”

    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进得门来是多日未见的许处长、万政委,许平秋匆匆而来,并不准备多坐,站着看过一圈,频频点头,满口不错,不过那笑眯眯的样子,让深谙这货行事作风的余罪提高警觉了。

    “同志们,史副政委大致安排了,对于这次安排,我希望大家不要有意见,千年古木缘根深,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基础首先得打好,在座的各位是我们总队遴选出的精英人物,通过这次年节大联动,我希望你们啊,好好接接地气,以备将来更好地和基层协作,打击一切违法犯罪……好,以下我宣布两项任命。”许平秋道,一伸手,万政委递着文件纸,他准备念时,一眼看着余罪,又放下了。

    余罪的眼珠子是斜着看他的,说不出的贼,许平秋换了副口吻问着:“小余啊,在这个文件未成文之前,还有回旋余地,我可以告诉你,准备放你下去当刑悳警队长,带领一个大队,时间呢,不会很长,如果有突发案情,可能随时把你们这些人全部抽调回来……你想去吗?”

    尼马,这又是放个潘多拉魔盒子,让你好奇,让你心动,可你无法预知结果如何。余罪一揣度,宁为鸡头,不当牛尾,他一挺身道:“愿意去。”

    “当队长还是有好处的,想旷工不用请假了…啊。”许平秋笑道,惹得众人轰笑一堂,余罪讪讪摸着后脑勺,许平秋又问着严德标道:“德标,你到刑悳警队,当个指导员怎么样?矿区。”

    “哎哟……叔啊,谢谢你。”鼠标激动地鞠了一躬,惹得众人又是呲笑不已。

    “别客气,任上要犯了错误,小心回不了城里啊……余罪你也是。沈泽对吧,沈泽啊,我准备让你跟着他们俩,你挑一个师傅吧。”许平秋道,又看上那位小实习生了。

    哎哟,这可难了,沈泽平时都不大和这两位来往,一位警官大学的高材生,和这两位明显是痞警油条不是一路啊,他难为了。许平秋笑着上前,给他整整警容,出声问着:“我问你,作为刑悳警,最有效的审讯方式是什么?”

    “证据有力,依法询问,以理服人。”沈泽挺着胸膛道。

    “错。”许平秋一挥手否定了,拍拍他的肩膀道着:“两节下基层吧,找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你差不多就毕业了,他们俩,你随便选,两个队你可以随便去,不过年后,我会亲自询问正确答案的。有问题吗?”

    “报告总队长,没有。”沈泽敬礼道。

    “好,下面我宣布,任命余罪同志为庄子河刑悳警队队长。任命严德标同志为太钢矿区刑悳警队指导员。以上同志,务于1月1日前到新的岗位报到上班,散会。”

    许平秋沉声念了句,直接把两份红头文件给了两人,背着手,带着一正一副政委大踏步走了。

    警营从来就是这么直接,职务可以扔给你,干得好上得快,干不好下课更快,两人拿着红头文件,鼠标倒是得意了,矿区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地方。余罪傻眼了,瞅了半天文件问着李玫:“肥姐,庄子河在哪儿呢?”

    “靠近天龙山,最北边。”李玫同情地道。

    “我悳日,这是嫌我搅事,又把我赶乡下了。”余罪有点失落,给了大桃子就罢了,尼马拣个带疤的就嗝应人了。

    “市郊,比羊头崖近多了,好歹是队长呢,都没带副字……同喜同喜。”鼠标乐滋滋拿着文件,和余罪拥抱,被余罪推过一边了,回头他问沈泽:“小沈,要不你跟我,庄子河可是市郊,尼马棚户区。”

    “那严师傅,刚才总队长那问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沈泽好奇地问。

    嘿嘿嘿,鼠标得瑟了,笑着像总队长一样拍拍小警的肩膀道:“这个呀,不亲身经历,你自己都不会相信正确答案。得了,跟我走吧,好歹有个认识说话的。”

    “那……那行吧。”沈泽只得勉为其难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警营从来都是聚散无常,当天的一顿散伙饭吃罢,次日清晨,余罪打起了铺盖卷,先到支队报到,拿着调令,由支队长和政委陪同着到新的岗位报到上班去了。

    生活就是这样,起起伏伏中一直向前继续着,谁也不知道下一站,会是人生中的一个驿站,还是会成为终点站。余罪也不知道,这不是他的选择,也由不得他自己选择。作为千千万万警悳察中的一员,你能选择的只有两种生活,要么默默无闻,被永远淹没,要么立在潮头,成为最绚烂的一朵浪花,但最终,仍然会被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