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与寞的川流上

作者:寐语者

  “新项目被推迟,也是他造成的?”

  穆彦笑了,仿佛听见很好笑的笑话,“不,他们更希望逼纪总提前启动项目,越快越好。”

  “他们?”我惊诧莫名“为什么?”

  “有句俗话叫做,推瞎子跳崖。”穆彦露出一个带着凉意的笑容。

  这笑容即使隔了一夜,再想起来,也令我惕然有种后背发冷的感觉。

  夏日清晨的阳光已照在身上,明灿灿晃着眼睛,将纷乱的念头照得如露水般蒸发一空。

  我活动了一下趴在露台栏杆上已经发麻的手臂,不知自己一动不动发呆了多久。

  连屋里的威震天都已睡醒了,跟着踱来露台,安静地趴在我身旁。

  我抚着它背脊上柔软厚密的毛,又想起昨夜的梦。

  是因为听了穆彦那些话,才做了这样古怪的梦吧。

  穆彦说,有人想“推瞎子跳崖”;

  那天纪远尧说,“这样下去真要出问题。”

  穆彦若有所指,又十分保留的话,让人一知半解,因而越想越多,越多越乱。

  在浮冰挤压下艰难航行的船,弃船而去的人,伫立船头坚定不动的背影……弗洛伊德先生告诉我们,梦是用来解析的,一切符号都是潜意识,梦就是出卖内心世界的犹大。

  “小威,你说佛洛依德是不是太夸张了?”我走回房间,一边从衣橱里挑选衣服,一边对蹭在脚边的猫说,“不用这么敏感的,对吧?”

  威震天打了个呵欠。

  我也跟着打了个呵欠,喃喃自语,“工作啊工作,就只是工作。”

  (下)

  一夜没睡好的恶果在九点半的会议桌上体现出来了。

  各路人马都在桌旁正襟危坐,我随纪远尧走进去,刚落了座,就感到困意袭来。

  我得拼命忍住打呵欠的冲动,提起精神聆听各路大佬说话,记下他们的发言。

  穆彦就坐在斜对面,焕然一新的神采代替了昨晚倦色,眉梢眼角还是刀锋一样锐利。感觉到我在看他,他斜了斜目光,面无表情,伸手正了下自己的领带,倨傲的下巴如果会说话,估计会对我说,“你看什么看。”

  耳边听见低低的咳嗽声,拉回我的注意力。

  纪远尧习惯性清了清嗓子,让程奕先说说营销系统的工作调整思路。

  新项目的推迟,在我看来是一件困惑不安的事,但此刻从会议桌上大多数人的反应看来,他们对此是深深地松了口气。程奕的态度,看上去也和大家一致。他尤其强调了部门调整之后,营销团队面临的诸多难题,最迫切的问题,是要解决人力的紧张。

  我从这角落里无声无息打量他。

  他不说话的时候,不露出洁白牙齿和隐约笑涡的时候,会有种冷静严谨的气质。

  说起话来,语速平缓适中,略微透着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