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后面直发热,“不是,我家还有威震天啊,领回去要被那个醋坛子打死的……”
小舒连连点头,“这倒也是,你家威震天太猛了。”
每次威震天来MAYA体检和做免疫,都要对其他猫猫耀武扬威一番,小舒医生已经很了解它的战斗力。只有穆彦莫名所以,“谁?威震天?”
“嗯。”我点头,“和我住一起的。”
穆彦的表情很诡异——想想一个外号叫威震天的很猛的和我同居的爱吃醋的家伙,这样的联想效果,让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威震天是只猫。”
他愣了下,似乎想笑,却露出一种“什么烂名字”的表情,转头问小舒医生,“收养它需要什么手续?”
小舒说,“不用手续,你给它办个户口就行。”
“那我养了。”他答得十分干脆。
“你确定吗?”我正色问,“养一只小动物不是很容易的事,你要承担它一辈子,生老病死都不能轻易放弃……”
“那当然。”穆彦不理我,却对小舒医生温柔一笑,“我会对它负责的。”
很明显的,小舒医生有点粉脸飞红。
我白了他一眼,“既然以后是你家的狗,叫穆小狗正好。”
他皱眉,“俗,要叫也叫穆……穆小悦。”
我飞快思索“小悦”这俩字有没有不怀好意的陷阱,却见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中学时同桌的女生,名字叫小悦。”
“哦。”我怔了下,笑着转过脸去看小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什么表情都不自然。
被穆小悦和穆彦两个耽误了一晚上,回家睡下已近半夜两点。
第二天肿着眼皮走出家门,在楼下正要拦出租车,却见一辆红色马6慢慢滑过来。
车窗滑下,里面开车的居然是孟绮。
“你的车?”我开门坐上副驾,奇怪地看了看车内,也不像新车。
“朋友的,他换了新车,这个借给我开。”孟绮淡淡回答,将车驶上大路。
“专门来接我的?”我看她一眼,由衷佩服孟绮能在不同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能耐。
“有话和你说。”她很干脆。
我想了下,决定开门见山,“如果是问正信的事,我建议你在一会儿的晨会上问康杰,他应该会向大家传达公司的态度。”
孟绮淡淡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正信的销售部经理确实和我谈过跳槽的事,那是三个月前,当时也对那边的薪水动过一点心,但是我从没做过对公司不利的事。”
她的话让我有点意外,更意外是她的态度和做法。
我皱眉问,“你是认为,有人怀疑你的职业操守?”
她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昨天,你们回公司以后,我给穆彦打电话问需不需要销售部的人也回来加班,他说不用。到晚上我才知道,还是有几个人被叫去帮忙了。”
我一时哑然,斟酌着话,“可能穆总是认为,你刚度假回来很辛苦,才叫别人来加班,小然不也回去休息了,我因为纪总的缘故不得不去,你想多了。”
孟绮目视着前方,语声平静,“安安,是你吗?”
“什么?”我诧异转头。
“如果是你怀疑我,我可以解释。”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懵了。
“正信找我,是通过谁搭桥的,你不知道吗?”孟绮僵硬地笑了一下,语速加快,“沈红伟和正信有广告业务往来,因为方方而认识我,替正信的袁经理约了我吃饭,就是这样!如果你从沈红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大可以当面来质问我,我问心无愧。”
原来还有这事。
我算是恍然,却也同时感到一股凉丝丝的滋味,不由自主想笑,却笑得无奈。
沈红伟做的这件事,别说我不知道,连方方也未必知道,他向来有些小动作,不足为奇。
孟绮因此感到惶恐,担心泄密的事会被穆彦怀疑到她头上,我也完全能够理解。
只是一个曾经的朋友,将我当成背后告密的人,这滋味说不上是酸是苦,或者什么也不是。
“孟绮,第一,我不知道这件事,即使知道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正信或者谁挖过你,都很正常,这个圈子本来就是四通八达,我们也挖过其他公司的人。你就算真的跳槽过去,也出卖不了公司什么机密,你只是销售主管,对新项目接触不多,除了手上的客户资源,没什么值得正信来买;第二,我不需要报复你,没有这个必要,不管你是不是破坏过我的订单,是不是抢过我的客户,这个职位都是你应得的,我的销售能力是不如你,这一点我完全认同。”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有前所未有的轻松,从未想过会当面对她说出的话,真正说出来,压在背脊骨上很沉很久的一包大石头仿佛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猛然发觉,在她面前曾有的自卑,已经不见踪影。
孟绮沉默。
我也不想再说什么。
过了很久,听见她开口,语声伤感沮丧,“穆彦对我成见太深,有些事真的没公平可言,我付出很多努力,你却完全不开窍,但他还是更看好你,我不能不嫉妒……那时候不是你一个人喜欢他,只是我用错了方法。”
“至少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只能笑一笑,满心苦涩。
也许是的,孟绮对穆彦是用错了方法,但用对用错也与我无关了。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销售部里总不乏依仗年轻貌美想走捷径的女孩子,有人连康杰都贴上去,何况是穆彦。这是一个圈子、一个行业的暗面,不是哪一个公司能改变的风气。
现在的穆彦已收敛很多,两年前更加轻狂不羁。
偏偏也是那个样子的他,像灯烛一样吸引着我这样的傻女孩飞蛾扑火。
我幻想在他眼中能够与众不同,却不知,习惯了被女人投怀送抱的男人,看谁都一样轻慢。
那晚车上发生的事,令我羞耻的原因,不是穆彦的拒绝,而是自己的轻率。
那之后我开始明白,太过谦卑的仰慕,怎能不被轻慢。
道理是已经懂得,但真的做到,却是现在。
一路无话到了公司,和孟绮在电梯里一笑而别,走时我拍了拍她手臂,表达安慰与善意,却没有什么掏心掏肺的话可说。一杯变凉的咖啡,加热之后再喝,已不是那个味道了。
到办公室坐下,就开始连轴转的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喝口水。
纪远尧在里面和Amanda通电话,已经讲了很久,门一直关着。
其间不断有人来找他,都被我拦下。
我正埋头处理文件,突然听见匆忙脚步声过来,抬头一看是任亚丽,忙叫住她。
她不耐地停下,“是纪总叫我过来。”
通常纪远尧要见谁,会通过我传声,只有紧要的事他才会自己打电话把人直接叫来。
我歉意地一笑,起身替她敲了敲门,“纪总,任经理到了。”
“进来。”纪远尧的声音低沉冷淡。
看着任亚丽走进去,我将门轻轻掩上,心里升起隐约的不安。
纪远尧与Amanda长达半个多小时的通话,任亚丽的紧张神色,哪一样都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