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里面香灰中残存的两个痕迹,说:“这是一个较大的圆形痕迹,这东西若是个圆形,按照这个直径来看,是绝对不可能从铁额这些奇形怪状的镂空之中取得出来的,而若是一个扁平的圆片,凶手可以勉强伸入一根手指,将它从最下面挪出来,从下面这条长长的云烟缝隙之中取出————可是,凶手并不是这样取的,他是从上面取走的,但上面这里,唯一的空洞只能容许一根手指通过,能从这么小的地方取出的这么大的圆……是什么呢?”
众人都不禁看着那个小洞思索起来,堂上一时无人说话,唯有张行英站在堂上,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般看着滴翠的父亲,而吕至元则失神地怔怔站在那里,不言也不语,仿佛黄梓瑕所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李舒白缓缓开口说道:“是个弹簧绷子。”
“是,就是用在弓弩上的那种绷子。在灰迹上刮擦的时候,会留下较大的圆形形状,但再小的空洞,只要将它旋转几下,就能毫不费力地取出。”黄梓瑕说着,将目光再度投向吕至元,仿佛叹息一般地说,“而吕老丈,当年曾应征入伍,他进入的,正是弩队。”
“难道说,吕至元在这里面……装了一个弓弩?”周子秦顿时惊呆了。
“不,只需要两个绷子而已。”黄梓瑕指着铁额示意,“在对外的那一层涂上磷粉,后面放上零陵香,零陵香之后,是用蜡封住的绷子,上面放的,是两片淬毒的薄铁皮。”
“我想起来了!孙癞子半身的烂疮,让他只能维持那个侧睡的姿势,而吕老丈曾当过多年弩兵,只要根据大门与床 的角度,调节好绷子,用蜡封住,即可对准那张被挤得只剩那点空间的床 上,一个始终用那种姿势睡觉的人!”周子秦顿时恍然大悟:“那日午时————或许不用到午时,只要陽光足够炽烈,照在铁额上,磷粉受热,引燃零陵香。这种安神催眠的香会让孙癞子昏昏欲睡,而他的床 正对着,就是大门口和门上的铁匾额。等到零陵香燃完,铁额内烧起明火,封住绷子的蜡在瞬间融化,被封在蜡内的绷子立即弹出,上面放置的铁皮以微向下的角度,直射入了孙癞子的体内。这香能让魏喜敏在睡了一夜 之后,还没从颠簸中醒来的,在昏睡中的孙癞子可能压根儿没有感觉,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