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的恩宠

作者:涂沐

骆海庭没和我住在一个医院里,但他爸爸和妈妈很快就赶来了。他在富人才住得起的单人病房里养了一个多月。

 他爸爸还了凯歌钱之后到处找我,都被我刻意找借口躲开了,我在研究生考试泡汤后顶着很大的舆论压力重返学校,生活依旧。

 我没对凯歌明讲我和骆海庭的关系,但我相信他知道。我也不害怕被他知道,因为他了解我,我自信他能明白我的心理。

 骆海庭出院后乖乖地向我赔礼认错。我们和好如初,开始了隐密的感情生活。并且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幸福,那么理所当然,自然而然。***

 堕落是直线的,没有一个物理老师能讲出它的均衡与美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海庭象两个冒险者发现了挖掘不尽的宝藏,在这个神秘又诱人的世界里疯狂地挖掘着、享受着。

 我听一位教授讲过:有些事情第一次和第一百次是一样的,只要你让它发生!我继续让他画我,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我裸露着身体,在海庭的注视中我微笑着让他描绘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裸露着身体,在海庭的胸堂中我微笑着让他亲吻我的每一片灵魂。每次做爱都是我解开他的衣扣,他笑而不语。但在我透着邪恶的挑弄下原本安静的他就会变得象一头狼,这是我会按住他,或抱住他,让他在我的身体下挣扎。

 我心中无数的可怕念头终于具体化,我咬着他的舌尖,双手用力扣住他的双腕,两腿压着他的古铜色的双膝,任凭其颤抖、呻吟乃至嚎叫都不放开,直到我发泄完毕,累倒在他唾液、精液淋漓的身体上。

 他总是高兴地吻我,抚摸我,用手轻轻地擦去我额头和腹部的汗水。有时我太累了,迷迷糊糊地抱着他喘息,他就会自己手淫…直到我发现,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良心发现为他口交,他回用手在我背上抓着,用手指勾勒着,象是在完成一样作品。激情过后我恢复成温和、稳重的李良。我一丝不挂地走到窗子的对面,坐在毯子上。

 海庭会穿一件纯白或浅蓝的衬衫,拿起画笔坐在对面画我,我喜欢看他的衣衫在五月的微风中贴着他深黄的肌肉舒展,此时他头发乱乱的,表情单一。深情认真地一边望着我,一边在画板上涂抹。我们都不说话,默默感受彼此。

 只有一次我恶作剧地赤身扑到他面前,用手指沾了一些油彩,突然间抹在他的胸口,他回手用笔在我身上一挥,一道红油彩划在我的腰上。我俩大笑,我说你在我身上画吧,外国有些什么野兽派、自然派的都兴这个。

 他不屑地咧了一下嘴,没出声。我恼了,也不知那来的劲头我用脚在他也没穿任何东西的腿上磨擦着,暗示他我真的想。海庭搁下笔,骄傲的问我:“你不后悔?”

 我没回答他,径自在他身旁仰面朝天地躺下,闭上了眼睛。他很有职业道德,没抚摸我,也没吻我,否则我两腿之间的宝贝一定会一柱擎天。他不知道都拿了些什么,我只感觉凉凉的、柔软的笔尖在我的身体上游走着、舔噬着。

 房间里有他的新洗过的衬衫散发出的干爽的清洌和浑着油墨、他汗泽的浓郁,我仿佛沐浴在亿万道穿梭过我身体的光线里,不知是暗夜的流星雨,还是黎明的山顶风。

 “转过去”他命令道“侧着身子,别把油粘在地板上!”我沉醉地听令,他又在我背上一点点画着。但只是在我的右肩下面小范围地描了些什么。

 我知道,一定是一副银灰色的翅膀,带着火炎与残冰,和他的纹身一样。“好了,你照照镜子去吧!”他得意地说。“小王八蛋,你要敢丑化我我就揭了你的皮!”我起身回头对他说。

 他嘴唇微微翘着,坏坏的笑容让我想亲一口,并让他窒息。

 “先看看你的皮吧!我真想给你照张相…嘿,你现在跟条花领带似的。”“不用看了,你死了!”我突如其来地楼住了他,连同他的白衬衫一起压到在地上。

 我吻住了他的嘴,疯狂地在他身上揉搓和蠕动,他刚开始想抵抗,但我感觉到他身下坚挺的部位在急躁地寻找依托。

 就更加肆无忌惮地摧残起他灼热的肉体,我把他和他的衬衫搞的一踏糊涂。事后他不满地搂着我说:“你赔我衣服。”我望着那已狼籍的衬衫苦笑了一下,说:“你赔我皮!”

 “你也忒贱了吧,连看都不看还让我画,糟蹋我一些好染料!”他有意无意地捏着我的左乳,突然狠狠揪了一下。我嗷地叫了一声,对他说:“别动手动脚的!”“我留了一件东西给你,你知道吧!”他很小声。

 “知道。”“你喜欢吗?”“不告诉你。”“我们是不是很变态?你后悔吗?”他声音更小了。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今天。”“那是那一天,明天?明天的明天?你爱我吗?你会爱我吗?哼…”他已经在自言自语了。我穿上了衣服,在他的赃盆里打了水,擦了前身,洗了洗脸。

 仔细地梳了头,照了照镜子,对他说:“别着凉,我要走了,下午我们党员学习。你记得吃饭啊。”“滚吧!”他脱掉那件衬衫,走进卧室,喃喃地说。

 春风荡漾在街巷上,柳树已开始发芽。我没有回学校,而是打了的,往茂庆大厦的方向奔去。在车上我拨通了凯歌的手机,听到了他惊奇的声音:“良子,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你是那尊佛,我还拜不得?”“正好,我这里来了几个俄罗斯小姐,那叫一个风华绝带,国色天香,怎么样,今天便宜了你小子,哥哥让你开开洋荤!”“是吗,晚上再说。我有事求你呢。”“哦,我在家呢。”“哪个家啊?”

 “十六楼。”他在电话里惬意地说,我好像还听见女人的笑闹声。车开到他所谓的十六楼已是下午2点,我不爱坐电梯一路爬将上去直累得气喘呼呼。按下门铃后凯歌见我满脸堆笑,进屋后果然是扑鼻而来的脂粉味。我四顾张望也不见有其他人,就说:“都打发走了?”“小子,别遗憾,哥给你准备着呢,晚上到的厅去,黄的白的老的嫩的任你挑!亏待不了你。”

 他只穿了一件睡袍,脸上脖子上还留着红一块青一块的印痕,看来一大中午也没少折腾。我俩真是一对好兄弟,我乐呵呵地暗想。“凯歌,上次你领我见的阿灿还在吧。”我接过他递来的啤酒呷了一口说。

 “在东四路给人干活呢,听说生意不错,你找他?”凯歌哈欠连天地回答道。“你带我去,我要纹身。”

 “你也玩这个?你小子!走吧,反正我也顺路,我先换换衣服,你坐着,电视里有毛片,自己看吧!”他伸着懒腰进了浴室。我坐到沙发上,眯起眼睛拨弄遥控器。

 过了一会儿,凯歌换了一身皮衣跟黑豹似的从里面出来,他见我昏昏欲睡的样子也没支声,独自拿了一罐啤酒和一张报纸坐在沙发上,不期然他问我:“你为什么要纹身?”

 我笑了笑,告诉他:“礼物,送给别人的礼物,我要把自己送人了!当然要打上包装。”“哦,”凯歌点点头“那如果他不要你怎么办?你岂不是成了…我是说,纹身可是一辈子的事,你别后悔。”我看着他,大言不惭地说:“我还有送不出去的时候?哼!”心里想却着当海庭看到我的纹身后痴情的眼神。凯歌开车载我到了阿灿干活的美容院,当我对阿灿说我要纹身时他乐了,马上拿出厚厚的一摞图案要我挑,我拒绝了,脱下衣服让他看我背上的翅膀,阿灿摸了一下,感叹地说:“这是专业人士画的吧!油彩还没干透呢。”

 “你能在对称的肩膀上纹一个相反的图案吗?”我问他。“没问题。”他痛快地答应了。于是我被带到一间象医院里注射室一样的小屋里,趴在一张床上,阿灿拿了一根注射针出来,我惊奇地说:“你干嘛?”“打麻药啊!”他平静地说。

 “不要,我不打针!我害怕打针!”凯歌冷笑了一声,说:“好啊,你怕打针是吗?阿灿,让他臭美,你直接给他纹,咱们也听听杀猪叫唤。”

 阿灿笑着告诉我:“你不打麻药可是很疼的,很多人逞强说自己不怕痛,结果不一会儿就哭爹喊娘了,你小子皮娇肉嫩的,恐怕挺不了吧?”我摇了摇头,坚持道:“我一打针就会晕,我就是痛死也不打针。”

 凯歌冷冷地说:“你勾搭美术系的小情人也不用这么卖力吧…哼,你就这么搞下去,早晚后悔的是你自己。”我心里一抖,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和海庭的事了?我刚想狡辩,他却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我感觉他的话怪怪的,不知是规劝,还是轻蔑。

 我一直把他当成唯一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大哥,而他也一直在无条件的帮助我这个任性的弟弟,如果他真的知道我在干的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又会怎么想我?我慌了,我知道他在社会上闯荡了那么多年,看人一向很锐利,又有什么事没见过?有些事他虽不说,但心里明白着呢。

 我害怕他因此抛弃我,厌恶我。“你想好了?”阿灿又问我。我回过神来,努力点点头,说道:“我要是嗯一声,晚上请你吃鸿宴楼。”

 他没吭声,大概在为晚上吃什么作打算。第一针下去,我只觉得头里一阵紧绷,接着象有一只蜜蜂钻进了我的骨髓,耳朵里也在嗡嗡叫着。

 第二针下来,我死死地抱住床板,汗珠已经从后脑勺流到肩膀。但话已出口,我的个性又不允许我背叛自己的面子,我不知道怎么抵抗这刻骨铭心的疼痛,只是想着海庭的脸,我想象我抱住的是海庭。

 我们在一块冰凉的沙滩上相拥着,他在用嘴吻燃烧的后背,我就这样感觉着他,而不是针。渐渐地,我在那脑海里的边缘平静下来。我想我在为自己所爱的人受着伟大的苦难,而他也会我的这种表白而感动,他在以前默默地承受着的那种等待的滋味也许就是这样如芒在背吧?我今天就要用痛苦来体会他那海水一样的深深的感情,我是十字架上骄傲的囚徒,在爱情到来之后,迎接自己崭新的命运,痛并快乐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在海里浸泡了一个世纪,终于浮出了海面。而我已不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一只会飞的鸟,我虽经历了许多痛楚,但终于能勇敢地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