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著名旅游景点里人都那么多!杜小曼站在西湖的岸边,望着乌央乌央的人流,怨恨地啃着糯米粉软糕。绿琉和碧璃在她身边站着,一人捧着一块糕,无奈地充饥。原本以为现代人喜欢旅游,没想到古人也都是旅游控!尤其春暖小花开的三月,更是旅游旺季。像杭州西湖这么一个排行在古代旅游景点榜前三甲的地方,客流量那叫做灰常灰常的高。杜小曼到西湖边时,肚子已经有点饿了,于是瞄准了几家酒馆,向其进发,每一家都是踏进门槛后,满眼乌压压的人头,被迫悲痛退出。杜小曼饿得两眼昏花,死活没有进得了一家酒楼,只能和绿琉碧璃三人蹒跚来到西湖岸边,买几块糯米糕充饥。西湖的观光人群中,有很多长衫飘飘的文艺客。本来嘛,提起古代的西湖会想到什么?诗,词,画,还有许仙白娘子之类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当然……更有古代色男们的最爱——美貌的名妓们……所以,西湖就是那文艺老中青年的最爱,吟诗作对扮风流的首选。譬如现在,杜小曼站得这颗歪脖子大柳树下,挤着十来位游人,有五六个都是文艺中青年,站得离杜小曼最近的,是位三四十岁的大叔,留着古代最风雅的三绺长须,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着胡子,双眼迷蒙地看向前方,喃喃有辞:“傍得青山一带青……两个青字,似乎不妥,但改成一带绿……绿字不好……傍得远山一带青,远山尚可,只是平仄又不对了……”杜小曼顺着大叔的眼光望前看,哪里看得见远山,哪里看得见青啊,穿青衣裳的人倒有不少个。大叔真是强悍的文学中年,在这种情形下都能吟得出诗来。杜小曼有点寂寞,索性眼光乱飞,看看人群中有没有帅哥可以养养眼。杜小曼之前见到的几个古代男子,从猪头王爷到笛子少年到谢少庄主再到安少儒,可以说是各有风姿,都很惊艳,连徐淑心的情郎都长得清秀斯文,给了杜小曼一个错误的印象,她来到的这个时空是个美形标准严重高于现代的地方。但是现在这么一一瞄去,她发现自己错了。并不是这里的美形多,而是她的运气比较足,之前碰见得几个全是典藏级别的人物。现在的西湖边,放眼望去……大叔一大片,老伯一大片,年轻人中,土豆茄子地瓜大葱一片片,偶尔有端正的一两只,明显在土豆茄子中找到了自信,满脸骚包。杜小曼怏怏地收回视线,去喝点茶水。茶摊前,人也挺多,摊上的位置已经满了,只能站着喝,就在杜小曼把茶碗送到嘴边时,不经意一瞥间,看见了一个人影。杜小曼顿时觉得,大叔老伯和土豆茄子们嗖地渺小了,西湖的阳光嗖地更加耀眼了,连人群也好像嗖地没那么拥挤了。美男这种东西就是要在阅遍土豆后才能凸显出珍贵啊!杜小曼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盯着那个让天地一片光明的身影——安少儒。原来,他也是来杭州的。安少儒独自一人,信步前行。杜小曼拉着绿琉和碧璃向后面退了退,虽然安少儒很养眼,但她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并不打算与他打交道。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路上太拥挤,她后退时一个没留神,撞到了路边的一个算命摊,算命的签筒被撞落在地,竹签全撒了出来。杜小曼连忙和摊主赔不是,绿琉和碧璃手忙脚乱地帮着收拾签筒,好容易收拾完,一抬头发现安少儒近在眼前。安少儒含笑道:“这位公子,你是在池渊城内和谢少庄主同行的……”杜小曼立刻拱手道:“正是正是,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安公子。在下姓杜,名晓,字晓慢,原来安公子也是来杭州的。”安少儒道:“再次相逢,当真是有缘,在下本就是杭州人氏,那日是去接一位旧友,归途遇见杜公子与谢少庄主。不想两位竟也是来杭州,杜公子今日出门,未和少庄主同行?”杜小曼道:“哦,谢少庄主啊,我只是路上碰见,搭他的顺风车船到杭州而已,进城之后就分开了。今天只是随便逛逛。”安少儒又笑了笑,道:“既然有缘再遇,不知在下可否冒昧请杜公子进酒肆一饮?”杜小曼犹豫了一下,既然已经遇见了,太拿捏作态反而会引人怀疑,于是大方地道:“多谢安公子,我这人一向脸皮厚,可就真的答应了啊。”于是乎,片刻之后,杜小曼就和安少儒坐在西湖边最大的酒楼二楼精致的靠窗雅座上,品赏风景和香茶。他们能有位置吃饭,并不是安少儒面子大,而是酒楼中的人突然少了很多,只剩下店内满桌的杯盘狼藉。剩余的几个客人都在神色匆匆地催着结账,像是有什么事情赶着办。杜小曼奇怪道:“刚才我来的时候人还挺多,怎么一下子全没了。”店内的小伙计边上菜边道:“原来几位还不知道,今天下午杭州城的三大花魁游湖,人人都到西湖边上占位置去了,几位快些用饭,兴许……”双眼在杜小曼和绿琉碧璃的脸上转了一圈,笑嘻嘻地转过话头,“其实不过是三个勾栏姐儿出来逛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几位慢用。”杜小曼等着小伙计离开,道:“这个小伙计,前言不搭后语的。安公子,莫非你也是来看花魁游湖的?”安少儒道:“在下只是忽发兴致,想来西湖走走,昨日刚回杭州,未想到竟有这样的风流事。”执起酒壶,要替杜小曼添酒。绿琉碧璃连忙从下首起身:“公子爷,这种事情理当小人们来做。”杜小曼对安少儒抱抱拳头:“安公子,不好意思,在下对酒这种东西有些过敏,沾一滴就全身难受,实在是失礼了。”安少儒温和笑道:“无妨,其实在下也不擅饮酒,既然杜公子不能饮,不如换茶上来。”喊了小伙计撤下酒壶,换上香茶。杜小曼和安少儒边吃边攀谈,借空打量店中的摆设,这家酒楼装修的不错,楼下清一色朱红色的方桌方凳,楼上的雅座用屏风隔开,桌椅奇巧雅致,碗碟与楼下的样式不同,玲珑别致。墙壁上挂着字画,雕花的窗户也很漂亮。装修到这个水准,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杜小曼想得出了神,碧璃坐得离她近,小小声地咳嗽了一下。杜小曼急忙回过神来,对安少儒笑笑:“对了安公子,我正好有件事情要请教你,你是杭州人,知不知道在哪里订桌子椅子之类的比较便宜一点?”安少儒微微皱眉道:“在下却还真的不曾留意过。杜公子是否急用?”杜小曼道:“实不相瞒,在下刚刚买了一座店面,也准备做酒楼生意。唉,就是置办摆设比较麻烦。对了,安公子,开张之后请多来捧场啊。”安少儒笑道:“原来杜公子竟是位豪商。桌椅的价钱,在下虽不懂,但可以打听。开张之日,一定备礼以贺。”杜小曼连声道谢,她并没有告诉安少儒她的店在什么位置,安少儒也没有问。古人是很会讲客套话的,但客套话不能当真。又坐了片刻,安少儒说还有事待办先行告辞,杜小曼也说要赶着查看其他家,安少儒结了酒钱,彼此客客气气地互相道别。从西湖逛过来,又逛了几家茶楼酒楼,杜小曼吃得肚子发胀,绿琉和碧璃也连声说撑得难受,察看工作暂停。路过绸缎庄时,又顺路订了几套衣裳,再回客栈去。第二天,杜小曼向老板打听了最繁华的市集所在,和绿琉碧璃去市集上踩点。市集上的小摊一个接着一个,小到绣花针大到房梁木材,全有得卖。杜小曼只觉得眼睛不够用。啊啊啊,那个摊子的镯子钗子好漂亮,呀呀呀,这边摊子的小荷包小香囊好精美,胭脂花粉的摊子上味道也很香……还有这家摊子上的珠花……碧璃轻轻扯杜小曼的衣袖:“郡∼公子公子,你看!那只风筝!”杜小曼压抑住蠢蠢欲动的购物之魂,小声说:“别那么露骨,镇定点,我们现在穿男装呢。”碧璃连忙直了直脊梁。杜小曼却没抵挡住前面摊子上悬挂的一只造型别致的镯子的诱惑,目光灼灼地飘了过去。摊前围了一堆女子,正在唧唧喳喳地挑选,前方的人忽然纷纷闪避,让开的空道中有四五个穿着水蓝色衫裙白长袖女子走了过来。嗯?这身装束怎么看起来眼熟呢?杜小曼恍然记起,这不是她和徐淑心逃走的时候在马车里穿过的衣服么?这几个女子腰间插着拂尘,配着宝剑,既有些像江湖侠女,又有点像道姑。她们走向那个卖镯子的摊子,摊旁的人顿时放下手中的东西,低着头匆匆走了,拥挤的四周一瞬间变得很空旷。几个女子绷着冷冰冰的神色,其中一个拿起杜小曼刚刚看上的那支镯子瞧了瞧,也不问价钱,直接丢了一块碎银在摊子上,摊主拾起银子,低头哈腰一叠声地道:“谢谢仙姑打赏,谢谢仙姑打赏∼∼”这几个女子看也不再看他,径直走了。杜小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几个女的是什么人,看起来和皇亲国戚差不多。”周围有人听到这句话,顿时满脸惊恐地瞧了瞧杜小曼,缩着脖子闪开了。一个烧饼摊前,有个大婶正在训斥在她脚边打滚撒泼要烧饼吃的孩子,抬起巴掌狠狠地煽下去:“哭!叫你哭!半夜里长毛老姑把你个小崽子抓进黑窟窿!”那孩子立刻倒咽了两口气,不哭了。长毛老菇?民间传说的一种蘑菇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