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1,2,3

作者:凤歌



    “你不喜欢?”山烂石一抿嘴,一瞪眼,放了个悠长的响屁,“这样说话,你喜不喜欢?”方非虽在危难中,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巫史面有怒色,乐当时见势不妙,忙打圆场:“大家都是明理的人,动起手来就不好了。巫星官你当然没错,山道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巫星官,你不如把案情交代一下,如果确有嫌疑,也好叫山道师心服口服。”

    “好!”山烂石狠拍巴掌,“不愧是大宫主,说的话就是有道理。”

    巫史瞪他片刻,坐了下来冷冷地说:“据我所知,面前这个小子是个异见者,太叔阳却是个保皇派。出事之前,双方有过一次冲突,这小子十九怀恨在心……”

    “慢着!”山烂石瞅了瞅屋里,没找到能坐的椅凳,索性盘膝坐了下来,“据我所知,前天晚上,两边放对,吃亏的可是保皇派。呵,他们找上了天无吝的女儿,八个对一个,结果昏了七个,跑了一个。这个透过天眼符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然咯,我要是保皇派,一定不会怀恨在心,我们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从来不记仇,打落了牙也和血吞。我们气量一向很大,只不过偶尔犯犯浑,欺负一下过路的小女生。”

    巫史的脸色越发灰白,扬声说:“异见者也分几种,这小子与众不同。”

    “是吗?”山烂石打量了方非一眼,“我看他很平常嘛。”

    “他的羽衣呢?”巫史盯着胖道师,眼里透出一丝狡狯,“龙蛛羽衣,这可是蛛仙子的手笔!”

    “蛛仙子?那女人见钱眼开,钱给足了,什么都好说,欠她一个子儿,她保准跟你拼命。人家给了钱,买了羽衣,这种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对!山烂石,你活了一把年纪,试问震旦之中,有几件龙蛛羽衣?”

    “老了,不记得了。”

    “那我给你长长记性。有史以来,龙蛛羽衣只有三次。那三个人是谁?你心里比我清楚。”

    “那又怎样?难道羽衣会杀人?似乎没这么一说。”

    “山胖子,你少装糊涂。蛛仙子是什么人?她十九是一枚‘逆鳞’!”

    “十九是,还有十一不是!”

    “哼,卖完了龙蛛羽衣,蛛仙子特意关上门,跟这小子独处了一阵子。谁知道他们密谋些什么?”

    “哈,你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哼!”巫史一咬牙,“山胖子,我真想称一称你这身肥肉!”

    “哟呵,就你这杆小秤,当心断了秤杆儿!”

    双方剑拔弩张,乐当时又来打圆场:“巫星官,还有别的疑点吗?”

    巫史冷哼一声,招了招手:“把那道天眼符给他们看。”

    一个勤务拿出一道符纸,放在一个水晶瓶里,挥笔大喝:“照影还形!”

    符纸一亮,发出蒙蒙白光,忽地光芒凝聚,射向墙上。墙上呈现出一幅画面,画面里半明半暗,绰约照出两张床铺。床铺上各睡了一个人,一个面朝里面,一个面朝外面。方非一眼认出,朝里的是自己,朝外的是太叔阳。两人一动不动,睡得很沉,忽见方非睡梦中翻了个身,身子朝向外面。这时画面搅动起来,过了半分多钟,忽又恢复正常。这时方非朝向了里面,太叔阳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样?”巫史眯起双眼,瞅向山烂石。

    “有人干扰了天眼符。”胖道师收敛笑容,面色凝重起来。

    “干扰天眼符,那可是要很高明的符法啊!”乐当时也喃喃自语。

    山烂石断然说:“据我所知,这两个孩子都没有那么高明!”

    “那也未必!”巫史盯着方非冷笑,“就是这个小子,刚刚在定式里考了个满分!”

    “定式满分?”乐当时两眼瞪着方非,嘴巴微微张开,像是一条上了岸的海豚。方非也觉心跳加速,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他只猜分数不差,可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得了一个满分。

    “定式满分的,不止他一个。”胖道师摸了摸肚皮,“今年怪得很,一次出了三个满分!”

    “什么?”乐当时又瞪着山烂石,眼角也快撑裂了。

    “说也凑巧,这三个人里面,头一个就是皇师利的少爷。巫史,照你这么说,定式得了满分,就能干扰天眼符,那么这位白王太子,是不是也有几分嫌疑?”

    巫史一言不发,右手一扬,屋里强光迸闪,刺得人两眼生疼。嗤,阴暗星晃了一下,山烂石却纹丝不动。两人各持符笔,遥遥相对,笔锋伸缩扭转,比风还快,空气里噼噼啪啪,似有电流经过。

    “云泥隔断!”乐当时符笔剑指,两人间起了一片白雾,乐当时大叫,“巫星官,山道师,你们不管谁输了,这事儿都不好办!”

    “输的肯定不是我!”山烂石笑嘻嘻地连讥带讽。

    “好哇!”巫史冷哼一声,“我也正想瞧瞧结果!”

    “看我面子,看我面子!”乐当时满头大汗,两个勤务面有惧色,步步后退,一直退到门边。

    “算了!”山烂石忽地收笔,那笔又粗又短,握在他的胖手中间,小得像一根牙签。胖道师叹了一口气,“死了一个人,我可不想再死一个!”

    “谁死还说不定呢!”巫史脸色阴沉,悻悻收笔。两人一过招就知高低。巫史自知奈何不了这老胖子,与其分个胜负,不如借坡下驴。乐当时见这情形,松了一口长气。

    “阴暗星!”山烂石又说,“我要看看太叔阳的尸体!”

    “我已经看过了!”

    “什么死因?”

    “这个嘛,”巫史冷冰冰地盯着方非,“我可得好好请教一下,怎么杀死一个人,又不留下一丝痕迹?”

    方非心急如焚,冲口说:“我……我没有……”

    山烂石将手一拦,止住他后面的话:“你先闭嘴!”接着又说,“巫史,照你的意思,尸体没有内外伤?”

    “对。”

    “也没有留下符法痕迹?”

    “哼,明知故问!”

    山烂石睁大眼睛,脸上的笑容无影无踪,他大喝一声:“尸体在哪儿?”

    “关你什么事?”巫史大不耐烦。

    “阴暗星,你个蠢货。”山烂石一跺脚,整栋房子也摇晃起来,“你犯了先入为主的错,你认为这孩子是逆鳞,只用了‘逆鳞’的手法来揣测死因。你可曾想过,太叔阳不是死于符法,他是被食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