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1,2,3

作者:凤歌



    禹笑笑皱了皱眉,“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她和皇秦谁能考第一?可眼下只打了个平手,前面两科,他们都得了满分。”

    “什么?”简真小眼凸出,“炼气有人得了满分?”他私下里一直认为,自己的分数出类拔萃,应该无人可望其项背,所以这两天得意无比,做梦带着笑,走路也了着风,这下子听说有人得了满分,无异于挨了一记闷棍,呆呆的站在那儿,三魂七魄一阵乱飞。

    禹笑笑不理他,接着说:“这次的考试很奇怪,不但炼气有两个满分,定式也出了三个满分,一个是天素、一个是皇秦,剩下的那位是谁,目前谁也不知道。大家都在胡猜,有人说是京放,有人说是巫袅袅,我倒宁可是京放,姓巫的丫头阴阳怪气,看了就觉讨厌!”

    “满分兄”蜷在一边,心里的滋味十分古怪,说自傲吧,似乎不像,说惭愧吧,似乎也不对。本想考个马马虎虎谁想抄书过了头,考了个响当当的满分,跟两大热门排在一起,既招人眼,又招人恨,作法自毙、引火烧身。

    钟声连敲三下,大厅安静下来。万余人济济一堂,黑压压好大一片。这时大门合拢,向里的白玉墙缓缓上升,落出一座宽广的平台。台上四道大门,两道白门,两道黑门,四道门两两错开,门里霞涌烟沉。

    高台的右边有一座巨大的圆镜,五米多高,明如满月,镜座是两座玄武雕塑,颜色苍紫,龟身沉重,龟壳里两道飞蛇冲天直上,与两条雕龙纠缠不清。雕龙与飞蛇抱住圆镜,化为了一圈精美的镜框。

    镜子的两边各站了一名虎探,目光沉沉,冷冷的扫视台下。高台的左边,横放三张桌案,分坐了三名道者——是云炼霞,一是山烂石,还有一个青衣男子,年纪不过二十,俊美的不像真人,他的两眼顾盼生辉,向台下略略一扫,所有的考生都觉得他在注视自己。女生们盯着男子,心里突突乱跳,脸上流露出几分痴迷。

    山烂石重重一咳,睁开睡眼,瞪了青衣人一眼,男子笑了笑,收回目光,望着圆镜出神。

    云炼霞夹在两人中间,似乎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考试马上开始,大伙看到镜子了吗。镜子里出现谁的名字,谁就上前应试。考试之前,先在镜子前照过,再从白门进入火宅。羽士走左门,甲士走右门,考完之后,再从黑门里出来。”女道士说话,用上了“千里传音符”,声音人人听得清楚,可又十分柔和,不带一丝霸气。

    “干吗要照镜子?”简真又惊又疑。“前两年可没这回事!”

    “也许能防范作弊!”禹笑笑猜测。

    “不对!”简真连连摇头,“主考官也换了一个,那个青衣服的是谁啊?”

    禹笑笑望着青衣人,心神一阵恍惚,轻声说:“他可真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那人很好看吗?”简真肘了方非一下,“我怎么不觉得?”方非只好违心说:“那个人,长得不怎么样。”

    大个子面露笑容,禹笑笑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自欺欺人。”

    “谁自欺欺人……”简真还没说完,忽听一阵哄笑。只见一个紫衣男生站在镜子面前,张口结舌,冲着镜中的一个女子发愣。男女二人的容貌一样,女子身穿紫色纱衣,十分扭捏作态。

    哄笑声更响,男生面红耳赤,忙从镜前走开,捏起剑诀,背上一缕银光冲天射出,凌空一转,落在前面,他飞身跳上,咻地钻入左边的白门。

    门里烟光开合,男生消失了。

    “怎么回事?”简真大惊小怪,“男人的身子,女人的影子。”

    禹笑笑想了想,说:“这镜子有古怪!”

    “什么古怪?”简真问道。禹笑笑不由白了他一眼:“你还没看出来?这是大还心镜!”

    “大还心镜?”大个儿变了脸色,“照这个干嘛?”禹笑笑摇头不语。

    方非忍不住问:“什么是大还心镜?”

    “你连大还心镜都不知道?”简真盯着方非,仿佛不胜同情。

    “大还心镜来自八非学宫。”禹笑笑好心解释,“这是一面照魂镜,镜子外面是人,镜子里面是魂。刚才那个男生,大概是魂魄乱了阴阳,一到镜子前面,就把魂魄深处的秘密曝露出来了……”

    一声尖啸,紫衣男乘着银光从黑门里急冲出来,势头快得惊人,顷刻冲向台下。考生们哗然起立。这是青衣人一扬手,射出一道金光,缠住银色飞剑,男生去势一缓,悠悠然落在台边,他的神色十分委顿,不是伸袖擦拭汗水。

    大还心镜光亮一闪,显出了一行文字——鱼羡羽,四乙四丙二丁,一百二十五分。紫衣男见了分数,气的花容失色,莲足重重地一摆,纤手娇滴滴一甩,扭着小蛮腰,从一扇小门跑了出去。

    镜子不时闪现人名,考生们一次上台,许多人怕被看出来历,照镜子时十分迟疑。幸好多数情形人与影一模一样。可也有些例外,一个白衣女生找出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口吐长舌,两眼流血,张牙舞爪地要从镜中爬出来——吓得女生惊声尖叫,当场昏倒。后来才知道,这个女生平素最爱装神弄鬼。日有所思,镜有所显,这下可遭了报应。

    还有一个女生十分丑怪,照出的影子偏偏秀美脱俗,他站在镜子面前不忍离开,结果被取消了考试资格;还有一个男生,看上去中规中矩,照出来的影子上身半裸,满脸醉意,在那儿大跳艳舞,惹得台下的女生尖叫一片。

    简真瞧得紧张,轻声问道:“方非,我去照会是怎样?”方非说:“也许会瘦一点。”

    “你什么意思?”简真瞪眼发怒,“我很胖吗?你说,我很胖吗?”

    “你不胖,你只是粗!”禹笑笑冷冷接道,“比一般人都要粗!”

    “禹笑笑,你根本就是嫉妒!”大个儿气得两眼充血。

    “我嫉妒你什么?”

    “你……你嫉妒我不是一般的人!”

    “是啊,你是个不一般的——粗人!”

    考生从白门进,自黑门出,至多不过一分多钟。可是出来时一个个面红耳赤、汗水淋漓,有的近乎虚脱,若非旁人搀扶,几乎就要昏倒。

    人群里忽的起了一阵骚动。方非举目望去,镜中出现了“白虎皇秦”四字。太子爷悠然起身,走到宝镜前面,他往镜前一站,镜中空空如也,居然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