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颗星全亮呢?”方非忍不住问。
“你说九星共曜?”吹花郎摇了摇头,“那可是件玄虚事儿,一千个甲子以来,只有两个人办到过!”
“更玄虚的是,这两个人还是八非学宫的同年同学!”申田田一边插嘴道。
方非心头一动:“有那个白王吗?”
“皇师利?”简怀鲁摇头说,“他只拜亮了八星。”
“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方非心痒难忍。
“一个是‘天龙’伏太因,还有一个……”简怀鲁说到这儿,面色一沉,“那就是……”
“够了!”禹封城扬声说,“吹花郎,那个名字我不想听!”
“我也不想听!”申田田面色苍白,喃喃自语。
简怀鲁沉默一下:“也罢,我们先说拜斗的规矩。拜斗要走斗步,红尘里这步子叫做禹步,跟老甲鱼的老祖宗有点儿关系……”
“胡扯!”禹封城努起两眼,“那个禹是谪仙,我可是正正经经的道者!”
吹花郎笑了笑又说:“至于斗步的口诀,方非,你可要记住了。”说到这儿,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
“一闭气,左阳明;息贯通,右阴精;二闭气,左北极;右真人,双脚并;息再通,至丹元;三闭气,左玄冥;息三通,右弼星;四闭气,左辅星;回天关,息四通;阴阳合,九星尽!”
“这一篇口诀,左右指的是左脚右脚,闭气是屏住呼吸,通息是可以呼吸。一趟斗步走下来,前后呼吸四次,闭气四次……嗐,光听口诀不容易明白,小真,你来示范一下!”
“为什么是我?”大个儿不情不愿,“笑笑不也会吗?”
“哟,上个黄榜就抖起来了?”申田田变了脸色,“笑笑那是万无一失的,你可就说不准了,难保到了时候,不会走错步子。哼,说示范是抬举你了,其实呢,根本就是复习功课!”
简真气哼哼站着不动,禹笑笑心里好笑,说道:“申阿姨,还是我来吧!”
“不行,非他不可!”申田田板起面孔,死盯着简真不放,“我就不信了。哼,这么下去,将来上了青榜,他还不认我这个妈了呢!”
大个儿无法可施,只好撅起嘴巴,走到脚印上,一顿乱跳。
“停!”申田田满脸怒气:“你是跳蚤吗?给我一步一步地来,闭气、呼吸都要做足全套。”
简真只好重来,斗步本来不难,可是简怀鲁有意挫折儿子的傲气,每走一步,都要叫停。重走一遍算好的,更有甚者,忽然把他丢在一边,自己跟方非胡扯什么星相学的大道理。
“这个玄冥星哇,为天之游击,主伐逆……嗐,站那儿别动,我还没说完呐……这个玄冥星哇,星有三门,门有四光芒……咦,小真,站稳了,要一只脚,你这可是示范呀,摇摇晃晃的,叫什么示范呀……这个玄冥星哇,酉卯两个时辰生的人都归它管……喂,你用右脚挠左腿干吗,斗步里可没这一招哇……”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简真一趟斗步走下来,只觉腰酸酸,腿软软,出了一身臭汗。
比起其余的道术,这步子十分容易,方非学着走了几遍,渐渐能够应付自如。
简怀鲁见他走熟,又说:“斗步走完,若与斗星生出感应,一定会说几句咒语。这些咒语有长有必短,到时候你拿出符笔,把咒语写在天上,这趟拜斗就算完了。”
“说什么咒语?”方非好奇问道。
“每个人都不一样,只要和斗星起了感应,心里自然有话要说!”
“要是没话说呢?”
“没话说?”简真冷哼一声,“那你就完蛋了!”
“对!”简怀鲁的脸色严肃起来,“如果无话可说,那就是你和斗星不起感应。这次拜斗,算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他顿了顿,“至于拜斗的计分,拜亮一星为十分,拜亮二星为十分加上二十分,即是三十分;这么类推下去,三星六十分,四星一百分,直到九星,共是四百五十分……”
“吹花郎!”禹封城冷不丁说,“还有一条规矩你没说!”
简怀鲁摇头说:“我以为,还是不说为好!”
“早说早了,你不说,难保哪一天他不突发奇想!”
沉默一下,简怀鲁说道:“方非,你要记住,这斗步切忌反着走,比方说,该左脚的时候走右脚,该右脚的时候动左脚,闭气的时候呼吸,呼吸的时候闭气,这些是拜斗的大忌,绝对不能乱来!”
“为什么?”
“那是反斗步!”简怀鲁看了方非一眼,“魔徒拜斗,就是这么走的!”
方非心头一动,冲口而出:“如果走了呢?”
其他人都变了脸色,简怀鲁皱眉说:“一次两次或许没有什么,可是次数一多,你的心性会起变化。如果你还没打算进入魔道,我以为,你还是别走反斗步的好。”
方非讪讪说:“我只是问问,我和斗星根本就没有感应!”
“你怎么知道?”简怀鲁一愣。
“我刚刚走完斗步,也没想说话呀!”
众人全笑起来,简真狠狠挖苦:“大笨蛋,星星都没出来,又拜什么斗呀?”方非恍然大悟,如今没到晚上,看不见星星、拜斗根本无效。
为了表示庆贺,当晚禹封城做东,请大家品尝河鲜。简真听了消息,心中大大犯难,他也想要节食,肚子却不答应,所以一进馆子,大个儿轻轻松松,先收拾了十碗鱼面,接下来只身与三十只大螃蟹搏斗,胳膊肘左右乱飞,坚决不让其他人插手。要不是申田田拧着耳朵把他揪下桌子,再加上三十只螃蟹,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吹花郎酒逢知己,与老友喝得兴兴头头。两个道者都不得意,喝到半醉,就开始胡乱贬低时政。他们都有一门绝活一一轮流翻起左右眼珠。说起斗廷,他们翻左眼,说到至人院,他们翻右眼,说到白王皇师利,两人两眼齐翻,照脚前吐一泡口水,鼻间再来哼哼两声。
这一顿酒下来,两个人喝得烂醉,到了第二天,双双病酒在床,两个女的只好守在一边照应。
方非另有念头,一早起来就问简真:“去朱明城怎么走?”
大个儿昨晚没能尽兴,心头正觉烦闷:“你问这个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