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简怀鲁扬起脸来,目光凛凛如电,射向那个大洞。空空的洞口间,出现了一个斧劈似的人影。
禹笑笑一声锐叫,纵剑冲了过去,她去势如风,其余人都来不及阻止。
白光进闪,茫茫夜空为之一亮,禹笑笑连人带剑摔了回来。禹封城向前一纵,将女儿轻轻接住,佛青剑却风车般一轮,呛地插入地面,剑身死气沉沉,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佛青!”禹笑笑惊叫起来。
简怀鲁拔出长剑,默默看了一眼,一伸手,冲着空气轻轻扫去,指尖闪过一溜白光,噼噼啪啪,似有细微的闪电。
“怎么回事?”禹笑笑跳下地来,一脸迷茫。
“庚金折翼阵!”简怀鲁双眉一挑,看向洞口的人影,那人冲他招了招手,一闪身就不见了。
“好家伙!”禹封城慢悠悠开口,“他在叫阵呢!”
“佛青怎么啦?”禹笑笑盯着飞剑,急得泪光乱闪。
“它失灵了!”简怀鲁苦笑说,“庚金折翼阵,本领稍弱一点儿,到了阵里,飞剑都要失灵。你的剑没什么大碍,到了白天,就能重新开光了。”禹笑笑松了一口气,伸手接过废剑,心中怅然若失。
“吹花郎!”禹封城沉吟说,“这个阵破得了吗?”
“破得了!可要半个时辰!”
“来不及了!”老甲鱼再瞅罗盘,“亥时一刻!还有三刻,就是子时!”
“不破更好!”简怀鲁冷冷地说,“一旦入了阵,不论敌我,大伙儿全都飞不起来。”
“这人还真体贴!”禹封城努了努嘴,“这一下,咱们可不用逛天狱了!”
“天狱是去不成了,地狱的大门还开着呢!”吹花郎眯起两眼,望着塔上的空洞,“那里面,少说有一个至道者!”
“管他几个!”老甲鱼哈哈大笑,“我这就进去,揍他娘个稀里哗啦!”说到这儿,他目光一转,声音变得柔和,“笑笑,你留在外面吧!”
“不!”禹笑笑大叫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泪光,“爸爸,你丢下了我两次。这一次,你再丢下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老甲鱼气得浑身发抖。
这汉子面对任何强敌,都是意气风发,唯独遇上这个女儿,马上慌头慌脑,就连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
父女俩势成僵持。小的直眉瞪眼,明显占了上风;老的心虚胆怯,两道目光飘来飘去,望着老友,霹出哀求神气。
“呵!”吹花郎咧嘴一笑,“老甲鱼,笑笑在黄榜上的名次,可比你当年要高啊!”
“考试归考试,现在可是玩真的!”禹封城急了眼。
“老甲鱼!”简怀鲁叹了口气,“你能让她玩一辈子假的?”
禹封城一愣,简怀鲁又瞅方非:“孩子,你呢?”
“我也进去!”少年不假思索。
简怀鲁沉默一下,点头说:“好,进了这座塔,生死荣辱,一切自负!”
“喂!”禹封城失声哀叫,“简怀鲁,你疯了吗?”
“我信得过这两个孩子!”吹花郎大步走向断塔,“这世界纷纷扰扰,可是少年人的勇气,永远都能创造奇迹!”
方非和禹笑笑对视一眼,心中热血翻涌,双双赶了上去。
老甲鱼在那儿使劲儿挠头,忽地大叫一声:“吹花郎,笑笑有个闪失,我要跟你拼命!”飞步越过简怀鲁,一头闯进了那座废塔。
塔门早已坍塌,两根巨柱构成一个夹角,透过夹角看去,黑洞洞一望无际,绰约可见若干钢柱,每根数人合抱,柱上褐迹斑斑,散发铁锈气息。
墙壁破破烂烂,布满大小孔洞,清冷冷的月光汹涌灌入,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好似数九寒天、屋檐下面垂落的冰凌。
塔中一片沉寂,禹封城站在那儿,除了穿塔而过的风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呜,一道黑影闪电扑来。
纵身,跃起,黑影掠过脚下,就似一个活物,呛啷回头,滴溜溜又向甲士撞来。
禹封城将腰一拧,脚尖在黑影上一点,身子轻轻巧巧,飘然向后退去。
黑影浑身一颤,仿佛受了重击,软软一个踉跄,当啷撞上了一根钢柱。
听声音,这东西是铁的!
黑暗中响起一声咆哮,寒光电闪,落向甲士头顶。禹封城身子略偏,闪电从他肩头掠过,叮地击中地面,距离他的脚尖不过一尺多远。
这是一口大刀,长短约有十米,映照冷冷月色,仿佛一段冰雪。
老甲鱼一瞥刀锋,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毛。
“喝!”声如响雷,大刀电缩了回去,黑暗里咚咚巨响,活是来了一群大象。
“喝!”又是一声狂叫,黑暗里冒出一个庞然大物,四米多高,浑身是毛,左手拿了一颗流星巨锤,右手握着那口大刀,身上披满恺甲,毛脸里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瞧他的脸庞,削额塌鼻,凸嘴缩腮,三分像人,七分像是猴子。
“喝!”巨怪张开血盆大嘴,冲着禹封城一阵咆哮,“你没有甲,你没有甲!”
禹封城连连后退,退得虽快,仍叫口水溅上了脚背。
“哎哟,一只猿妖!”少女的惊呼声从门口传来。巨怪闻声,信手一抡,流星锤呼地一下,直奔禹笑笑扫去。
简怀鲁一个箭步,拦在前面,不料人影一晃,禹封城抢先一步,嗡的一声,将那铁锤捉在手里。
他身子一晃,脚下的地板纷纷开裂。
“老猴子!”禹封城声冷如冰,“你弄脏了我的鞋!”
“你没有甲……”猿妖大吼大叫,右手用力一扯,流星锤纹丝不动,锤上的钢刺一根根弯曲下去,老甲鱼的五指硬过钢铁,深深陷进铁球里面。
“你没有甲!”老猴子大刀一挥,狠狠劈落。
当,大刀劈在流星锤上,禹封城纹风不动,猿妖却是虎口发麻。它暴跳如雷,又是一刀,禹封城仍是举锤相迎,刀锤相交,火星四溅,老甲鱼却矮了一截,双脚深深陷进地里。
“爸爸!”禹笑笑脸色发白。
“呵!”简怀鲁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说,“老甲鱼,这猴子就交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