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非!”简真大声哀叫,“我们不会是最后一组吧?”方非一阵苦笑。
“危字组——天素……”
台下哗然。
“……方非……”
小度者一惊,慌乱站起,四周的骚动更加厉害,他掉头一看,天素也正两眼出火,冲他死死瞪来。
“简真!”大个儿一脸的不敢置信,迟疑着站了起来。
“吕品……吕品……”乐当时连叫两声,无人应答,忍不住发出“风雷叱咤符”——“白虎吕品!”
“谁!”瞌睡虫一跳而起,揉眼大叫,“谁叫我?”
水殿中哄笑一片。天素望着三人,脸色阵红阵白,白得像冰,红得似火,胸口起伏两下,忽地大声说:“乐宫主,我申请调组!”
“什么?”乐当时抬起头来,语带讥讽,“你要调哪一组?”
“随便!不是这一组就行!”
“办不到!这一组有男有女,有羽士也有甲士,有强手也有弱手,哪一条原则也没违背!”
天素盯着老头,脸色惨白。乐当时露出一丝诡笑,轻轻一挥笔,与之同时,天素一扬手,空中炫光迸闪,声如闷雷。
乐当时白了脸,三个男生的胸前都多了一枚纹章,唯独天素的胸前空空如也。
大宫主的符法被女学生挡了回去。
“你、你……”乐当时指着天素,浑身一阵发抖。
“我要调组!”天素扬起脸来,目光冷锐逼人。
“你当你是谁?”乐当时跳了起来,正想大吼大叫,忽觉肩头一沉,他掉头看去,却是灰衣道师。乐当时没好气说:“天皓白,你要怎样?”
天皓白一耸眉头,目光投往台下:“天素!你太放肆了!”
“天道师!”天素叫了一声,眸子潮润起来,浮起迷蒙的雾气。
“天素,你顶撞道师,危字组记大过一次!”天皓白一挥手,天素的胸前多了一枚纹章。
“这不公平!”天素咬着下唇,眼里闪动泪光。
“记大过两次!”天皓白面沉如水。
天素浑身一颤,颓然坐下,她望着脚前,两眼空茫,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方非瞅着少女,心里忐忑之余,又有一丝同情。他低头望去,心头猛可一跳——碧如晴空的底色上,纹了一只莹白如雪的飞燕。
“简真!”方非难捺激动,“我们的纹章是燕子!”
“这是危月燕!”简真一脸晦气,“分到了危字组,实在太倒霉了!”
“倒霉?”
“二十八宿,危宿最凶!”大个儿愁眉苦脸,“谁分到这一组,都得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唉,笑笑是个乌鸦嘴,完了,完了,跟天素分到一组,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她可是青榜天元!”方非忍住笑说,“你不是一直想抱大腿吗?”
“她不是大腿!”简真瞅了天素一眼,“她是冰山!”说到这儿,不禁打了个哆嗦。
“……壁字组,冯荒、万歌行、宋艾、宫奇!”至此分组停当,乐当时扫视众人,“从今天起,这二十八组人马,就要展开竞争。竞争又公平,又合理,以每一组的总分来见高低。总分的一部分,看各位平时的测验成绩,另一部分,却要看年终的大考结果。大伙儿想必知道,到了本年结束,分数最少的一组,将会离开八非学宫,呵,那可真是一件遗憾的事……”老头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天素,“可这就是竞争,没有激烈的竞争,就没有伟大的道者,惩罚不是目的,惩罚只是手段,是为了督促你们力争上游。也许用不了多久,天道者的候选人,就会在你们的中间产生……”说到这儿,他又注视皇秦,脉脉含笑,点头不已。
“还有一些校规,大家也要谨记。比如未经允许,在学宫里飞来飞去,旦发现,记小过一次。至于考试作弊、顶撞道师、出入禁地、非法斗殴这四件事,只有一个结果一一记大过。诸位,大过记了容易,取消可就难了,除非立下无可争议的大功,才能抵消一次大过。一年累积九次大过,本组的学员全体开除……”
说到这儿,老头儿意味深长,又瞥了天素一眼,清了清嗓子说∶“还有一件事,我要郑重提醒,任何学生,不要在云巢过夜。这件事当然不会记过,可是,事情的后果,比起任何惩罚都要严重得多!”乐当时神色严肃,目光扫过全场——
“那就是——死亡!”
台下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二十多年来,云巢过夜的学生,已经死了六个,我可不想看到第七个!”乐当时冷冷说完,扬起脸来,把手狠狠一挥,“行了,散会!”
学生们应声跳起,一窝蜂涌向水门。方非给人推推搡搡,裹挟向前。好容易走出水门,却不见了简真的影子,正在东张西望,忽听有人叫喊,一转眼,前面站了四个老生。当头一个直眉瞪眼,开口就叫:“你就是方非?”
“你是……”方非打量来人,那人下颌削尖,眼神飘忽,看那模样神气,恍惚似曾相识。
“我是太叔明,太叔阳是我弟弟!”尖下巴凑近方非,眼露凶光,“我弟弟死了,你知不知道?”
方非心头一沉,点头说:“我知道!我很难过……”
“假惺惺,天试的时候,他跟你同寝室吧?”太叔明狠狠咬牙,“他死了,你倒活得好好的!”
“魔徒食了他的魂……”
“少来这一套!”太叔明尖声怪叫,“你是度者,魔徒不食你的魂儿,倒食他的魂儿?呸,什么鬼话?小子,别以为人人都好骗,你现在站的地方,本该是我弟弟的,你害死了他,抢了他入学的机会!”
这一席话强词夺理,方非转身就走,那些老生抱着两手,横身拦住去路,方非心里有气,大声说:“太叔明,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太叔明咬牙狠笑,“臭小子,你给我听着。用不了一年,我就会把你从这儿赶出去。离了这儿,你一个子儿也不值,我要把你丢到忘墟,那儿的恐怖你连做梦也想不到……”太叔明说到这儿,忽地瞟了一眼远处,脸上流露迟疑,他冲方非使了个威吓眼色,掉转身子,匆匆走开。
方非回头一看,天皓白与山烂石并肩出来,两人也不瞧他,边走边聊,逍遥上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