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六眼,瞪视片刻,那人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懒洋洋地说:“方非?简真?”
“瞌睡虫,你认得我们?”大个儿不胜惊奇。
“巧!”那人还是一副懒样儿,“你倒一,他倒三,倒二是谁,知道不?”
“什么倒一,倒三?”大个儿有点儿茫然。
“你一瞧,就勤快!”那人又说。
简真得了夸赞,登时一乐,指着鼻子得意:“你说我勤快!”
“是!”那人努了努嘴巴,“水壶看见不?”
“看见了!”
“掺上水!”
“这跟倒一倒三有什么关系?”大个儿一面咕哝,一面把水掺上。“‘无明沸水符’会么?”
“会呀!”
“使来瞧瞧!”
简真抽笔画符,一道乌光闪过,也不见火,壶水沸腾起来白气袅袅,顶得端突突作响。
“能人!”那人轻轻叹气,“茶杯看见了不?”
“见了!这跟倒一倒三又有什么关系?”
“盒子里有茶,放一小撮!”简真犹犹豫豫,放入茶叶。
“行了,倒水!”
“嗐,这跟倒一倒三有什么关系?”大个儿一面纳闷,一面倒水。
“拿过来!”
“什么?”
“茶杯!”
简真疑惑极了,捧着茶杯走到床前。那人接过,吹去浮沫,喝了两口,呼了一口气说:“这下子可舒服多了!”
“嗐!”大个儿还在发呆,“这跟倒一倒三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人笑了笑,“我只是想喝茶!”
“什么?”大个儿眼珠子也瞪出来,“你、你支使我给你泡茶?”
“别气!”那人说,“要答问题,先润嗓子!”
简真气得满脸通红:“好哇,嗓子也润了,你该答我的话了吧!”
“倒一就是倒数第一,倒三就是倒数第三,这个嘛,是你俩的名次!”那人一面喝茶,一面慢悠悠说话。
“哎哟!”简真脑海里光亮一闪,“莫非,倒数第二名是你?”
“白虎吕品!”那人缓缓伸出左手。
“白虎人!”大个儿惊得后退,不慎撞翻水壶,开水淋在腿上,烫得他嗷嗷惨叫。
“呵!”床上那人咧嘴直笑,把茶一气喝完,杯子向方非一送,“劳烦!”
方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到底无可奈何,接过杯子。那人舒舒服服地缩回床上,懒声懒气地说:“二位,吃饭记得叫我!”
“喂!”简真气得发疯,“你就睡了吗?”
“还有事么……”那人答得瓮声瓮气。
“哼,我叫开水烫了!”
“你自己烧的水!”
“少赖,你叫我烧的!”
“我叫你烫自个儿了吗?”
“你,你无赖!”
床上忽地没了动静,简真摸着热辣辣的大腿,气势汹汹:“没话说了吧?哼,你就是一个无赖!”床上传来细微的鼾声。方非摇头说:“他睡着了!”
“什么?”简真怒气冲天,作势动粗,方非好言相劝:“算了!算了!”
大个儿嘴硬心软,哼哼唧唧地做足了样子,最后才说:“方非,我可是瞧你面子,要不然,哼!”
两人坐下来,简真把手伸入弥芥囊,掏出一大堆日用物件,从鞋袜到衣物应有尽有。方非在那儿呆看,大个儿说:“看什么,你也有一份,不信掏掏看!”
方非本以为弥芥囊是空的,将信将疑地伸手一摸,竟也掏出一堆东西。简真有的,他一件不少。方非几乎掉下泪来,可又不愿叫人看到,假意转身,一边揉眼,一边把东西收入柜子。
收拾妥当,天已暗了!
“笃笃!”有人敲门,一开门,却是闻子路,三年生一头钻进来,笑眯眯地说,“嗐,九星之子,这位,这位叫什么来着……”
“简真!”大个儿脸色发黑。
“对了,简真,一起吃饭吧!”
“吃饭?”大个儿转怒为喜,腾地站了起来,谁知身高床矮,一头撞上床沿,那张床顿如一只青蛙,狠狠跳了两下,扑通,上铺那位老兄颠了下来,拍面撞上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哎!”睡人趴在桌上哀哀痛叫,“又地震啦?”抬眼一瞧,大个儿张开大嘴,无声诡笑,顿时明白过来,“好小子,你晃我下来的吗?”
“没那事儿!”简真一脸无辜,“不是说吃饭叫你吗?”
吕品鼓起两眼,瞪了简真半晌,点头说:“好,很好!”
“好得了不得!”大个儿假惺惺地问,“你的脑袋痛不痛?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哇?”
吕品默不作声,扯出一双拖鞋跟在脚上。简真见他太过平静,心里老不踏实,两手叉腰,冷笑说:“小子,你想怎么样?”
“吃饭!”吕品神气冷淡。
“对,对!”闻子路笑说,“和为贵嘛,喏,还有人呢?”
“没人!”吕品说,“只有三个人!”
“嗐,以前都是四个人的!”
“不奇怪!”瞌睡虫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今年的女生比男生多嘛!”
出了龙尾阁,一路上都有学生冲着方非指指点,还有人挥手招呼:“嗐,九星之子!我是某某某某……”
方非浑身都不自在,闻子路笑嘻嘻肘他一下,低声说:“好兄弟,我给你扬名咯!”适才分手以后,闻子路到处宣扬,九星之子住在龙尾阁,跟他老闻还是隔壁,要不信,待会儿带他吃饭云云。
一路走去,闻子路虚荣满足,沿途指点说:“喏,那边是栖凤楼,这儿跟卧龙居相反。凤尾阁最舒服,其次凤翅阁,再次凤翎阁,最次才是凤喙阁!”
“哼!”简真不无嫉妒,“天素肯定住凤尾阁,就不知禹笑笑住哪儿?”
“她考多少名?”闻子路问。“五十八名!”
“少说也住凤翎阁了!唉,沧海桑田哇,想当初,我也住过龙爪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