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三声鼓响,雄浑有力,鼓声响罢,两人相隔不过五米,眼看就要撞上,嘎吱,飞蹬一个急刹,双双静止下来。两人相隔咫尺,面面相对,过了几秒,齐叫一声“糟了”。
五行蹬运转,自有一定时间,到时运行,过时停止。两人时运不济,敌人刚走,辰时也到,五行蹬应时停止,两个倒霉蛋不上不下登时困在了半天云里。
这一下,去云巢上课是不行了,回寝室睡觉也不可能。这儿离地六百多米,高不高!低不低,两人坐在蹬上,像在忍受一场苦刑,天高地寒,一阵风来,吹得方非抖抖索索,手脚一阵冰凉。
“高了一点儿!”大个儿抬头一望,“要不然,我使一招野马之吹,就能把你吹上去!”
“免了!”方非悻悻说,“你先找头野牛吹吹看!”
“好小子!”大个儿尖声大叫,“你骂我吹牛?”
“你不吹牛,吹马也可以!”
“信不信我吹死你!”
“我信,你先把人吹死,再把人吹活!”
两人无所事事,有一搭没一搭地拉扯闲话。说到八非天试,简真十分好奇,“方非,你的‘定式’用了什么作弊法?来,说说,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谁也偷听不了。”大个儿一面发问,一面眼巴巴瞅着方非,恨不得掐住他的细脖子,将那作弊的妙方儿活活挤捏出来。
“不是我不肯说。实在是说不得。”方非叹了口气。
砰,帝江从虚空里冒了出来,气呼呼大叫:“好小子,嘴巴挺紧!”
两人大惊失色。方非的心子砰砰狂跳,心想老妖怪真是奸诈,居然一旁偷听,幸好自己嘴严,如果稍露口风,那可就糟糕极了。简真先惊后喜,以为来了救星,手舞足蹈地叫道:“帝江道师,救命哇,救命哇!”
“救什么命?喝,你要死了吗?”帝江一顿吼叫,将大个儿吓个半死,跟着又冲方非大吼,“小子快说,你用了什么作弊法儿?”
方非一味摇头,圆道师翻滚两下,忽又好言相劝:“小子,乖乖招了吧!你招了,我就把你送进云巢。怎么样?喏,白虎人再来缠你,我也帮你摆平他们!怎么样?这买卖公平吧?”
“公平极了!”简真大声附和。帝江乐得伸出翅膀,拍了拍他的脑袋。
“帝江道师,我不能说!”方非还是摇头。
“那你承认作弊咯?”
“这……不知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臭小子!”老妖怪气得哇哇怪叫,“你就接着喝风吧!”扑的一声,忽又凭空消失。
“方非……”简真幽幽怨怨地看了度者一眼,“那事儿真不能说?”
方非默不作声。大个儿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方非望着简真,自觉连累了他,心生愧疚,抬头望去,云巢高高在上,压得下面的人喘不过气,他想了想,低声说:“简真,你教我五行循环吧!”
“那太难了!”简真一皱眉头,“炼成五行循环,少说三五年,多则十几年,我现在教你,你也学不会。比方说,这个姿势你做得了吗?”
他一个翻身,只手倒立,叫人吃惊的是,简真掌心悬空,纯以五个指头支撑全身。方非瞧得咋舌,拍手叫好。
“还没完呐!”简真闷声闷气地说,“这只是水精诀的起手势,接下来还要这样!”忽地收起四指,只留拇指撑地。这一下更是惊世骇俗,大个儿身处狭窄石蹬,下临百丈虚空,单凭一根拇指,支撑起了雄伟的身躯,这情形恍若枝头上的一片枯叶,一阵微风也能把他吹走。
方非瞧得头皮发麻,忽听简真吹出一口长气,大声说:“呼吸一次!”说着拇指收回,换了食指撑地,简真又吹一口气,“呼吸两次!”
方非傻了眼,连声说“够了,够了,我见识过了!”简真存心卖弄,嘻嘻一笑“不碍事!”他呼吸一次,换一根手指,换到小指的时候,那根指头纤细短小,看着简直叫人揪心。
右手五指用完,又换左手五指,十指数完,简真翻身站起,两手叉腰“以前这种呼吸,哼,我每天要做五百次!”
方非脸也绿了。简真又以左脚尖着地,右脚盘左膝,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尽力向后,好似靠了一张无形的坐椅。
“这是土精诀,站上一天,也很平常!还有这样……”简真翻个筋斗,动作很大,看似就要掉下飞蹬,方非来不及惊叫,大个儿大头朝下,笃地落在飞磴边缘。他两手抱胸,身形挺直,笑嘻嘻地说,“这是金精诀,我十二岁那年,夜里常常这样睡觉!”
方非又震惊,有回信,忍不住问:“简真,你这样子不累么?”简真将身一挺,站起来说“起初累得要命,后来练到魂魄随身,也就不怎么累了!”
“魂魄随身?”方非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修炼五行循环,归根结底还是锻炼三魂七魄。人的魂魄藏在躯壳深处,比起身子迟钝千百倍,一切冷热痛痒,肉体马上就能知道,可只要不危及性命,魂魄根本就不会知觉。”
“我们修炼,大多数时候,身子动了,魂魄却懒着不动。比方说,我头在下,脚在上,魂魄还是老样子,头在上,脚在下,肉体魂魄各朝一方用力,这就好比一根绳子,两头在拉,中间绷紧,长久下去,还不累死人吗?我拇指撑地,魂魄无动于衷,仍是两脚着地,大拇指再有力气,没有魂魄支撑,躲不了多久,也会发痛发麻,直到折断为止!”
“我懂了,”方非恍然说,“要想不累,魂魄的姿势就得跟身子一样!”
“对啊,元气出自魂魄,只有练到魂魄随身,才能驾驭元气。驾驭元气以后,才能进行五行循环。五行循环练到一定地步,才能修炼野马之吹。哼,你老说我吹牛,可我妈说,野马之吹练到顶尖儿,真的能把人吹到几百米高。若是吹尘,想把天地间的微尘吹成什么形状,就能吹成什么形状!”
“简伯伯抽烟,呼出的动物也是吹尘么?”方非问。
“也算是,也不全是!”简真挠了挠头,“那些烟灵与魂魄相通,算是老爸的一个分身。当然咯,吹尘的本事不行,烟灵也成不了气候。我就吹不出那些玄妙玩意儿,我妈也不行,我们俩都只会吹石,不大精通吹尘。哼,吹尘是个精细活儿,烟灵也不是人人都能练的。你别瞧吸琅嬛草的人多,是有八个都是唬人,近来还有一种‘烟灵幻化符’,买了藏在烟斗里,想吹什么动物,就吹什么动物,嗐,那就更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