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1,2,3

作者:凤歌



    “呵!”狐青衣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狐……

    “你不是狐妖!”贝雨拍桌大叫,“你是狐妖之王!”

    “是呀,是呀!”贝露急切叫道,“我听说过好多你的故事,你捉弄獍犸王的故事是真的吗?还有,偷朱雀火的事也是你干的吗?还有……”

    “你是水光光吗?我可不接受采访!”狐青衣将身一晃,绿光闪过,化为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道者,嘴里的词咄咄咄喷射而出,“我是玉京通灵水光光,现在是善财添金时间,我们有幸请到苗由己大王,请他来说说日前的发财机……

    啪,水光光消失,讲台上冒出来一个胖如圆球的金毛猫鬼,头顶一个金丝笼子,里面养了五只赤眼白鼠。

    猫鬼王满脸是笑,挥了挥胖乎乎的爪子,哮声哮气地说:“大家好,我是苗由己,本王近日有个了不起的主惫,我打算把八非学宫拆咯,起一百栋大别墅,谁有钱就卖给谁。说到八非学宫,那儿风水好、气候佳、站得高、望得远,摸得星星顶着……么,你问学生怎么办,叫他们统统滚蛋!造化笔怎么办?他要是肯刷墙,我可以给他三粒金一天的工钱!有兴趣雇粉刷工的道者,也请跟本大王联系……什么?斗廷不干?那又怎么样,看见我的名字了吗,苗由己,本王从来由着我自己,谁敢拦着我,我就拿金管子砸烂他的脑……

    学生笑得前俯后合,使劲儿捶打桌子。啪,苗由已消失,水光光出现,女道者一副五体投地、要流口水的样子,娇滴滴叫唤一声:“苗由己大王,你可真是太有远见啦!”这话一出,许多学生站了起来,跳着脚狂笑,方非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得这样厉害。贝露一边笑,一边叫:“狐道师,你该去参加玉京通灵台的‘以假乱真’!”

    “是呀,是呀,”贝雨也叫,“那些模仿者,全都只会变脸!”

    啪,绿光闪过,狐青衣恢复原样,摆手说∶“不行,不行。那节目不许狐妖参与。我们去了,道者一个都别想入围。‘以假乱真’也得改名字,叫做‘狐狸大会’。我有几个侄女想混进去,给刷下来不说,还叫人泼了一身狗屎。”学生们又是大笑。

    “好了!”狐青衣呵呵一笑,“现在开始上课。变化么,随时比不上符法、羽化,可也算是个奇妙法儿。对于我们狐狸来说,变化出于天性,对道者来说,通过持之以恒的修炼,也是可以学会的。”他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就跟我们学会符法一样!”

    狐族之外,许多妖族,乃至不是妖类的山都、猫鬼,都会若干变化,可是比起狐狸,都是小巫见大巫。同为妖王,狐青衣与帝江天差地别,讲起课来风趣潇洒,更有一副俊美无双的好相貌,一干女生瞧得如痴如醉,狐王一个手势,都会惹来一阵尖叫。

    变化融合了意念和元气,过程繁复,风险极大,用狐青衣的话来说,有人变过之后,常常变不回来。所以变化之初,只可拿附身的小东西试手,比如头发和指甲,当日的测验,就是将一根头发变成一条火链蚯蚓。

    方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根头发可以扭来扭去。简真半截头发变成了蚯蚓,另外半截拖在后面,说什么也变不过来。倒是吕品出人意料,轻易变出了一条火红蚯蚓,得了个响当当的满分。晚饭时分,方非刚进如意馆,馆中的通灵镜打开,水光光冒了出来,傻笑兮兮地跟一只猫鬼说话,可也巧,这款节目,正是狐青衣调侃过的“善财添金”。

    苗由己的神态姿势,全如课上所见,眼里那份贪婪狡绘,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猫鬼王在那儿侃侃而谈,句句不离钱字。水光光听得两眼放光,大猫儿每次说完,她都非得叫上一声:“苗由己大王,你可真是大有远见啦!”

    这话儿平时听来也没什么,当晚每说一次,如意馆里就是一阵哄笑。有好几回,方非也叫饭团噎着,喝了一大口热汤,才没给活活憋死。“善财添金”完后,接下来是“神神道道”,主持人还是水光光,这女人干劲十足,忽地大叫一声:“有请言鸣世!”

    应声跳出来一个半疯半傻的怪人,年纪不大,瘦瘦巴巴,上身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裤权。如意馆里尖声一片,许多女生站起身来,又跳又叫:“世世,世世!”

    裤权老兄跳来跳去,冲着镜外的热心观众,连连挥手不已。

    “天啦,天啦!”水光光一副陶醉激动、快要昏倒的样子,“言鸣世,你穿的什么呀!”

    “我这样穿着,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言鸣世一脸郑重,“人活着,一道符法就够了……”

    “什么符法?吃吃喝喝符?”

    “上一次你不是说,人活着,只要两道符法吗,一道吃吃喝喝符,还有一道正正衣冠符。”

    “没看见吗,我今天可没穿衣服!”

    “嗐!我们女人可不行!”

    “只要想得到,就能做得到!”

    “你什么意思,女人只穿裤权,那成什么样子!”

    “咳,我是打个比方。意思是说,除了吃吃喝喝符,一切的符法,其实都不必要,只要一道符法,我们就能活得很好!”

    “世世,世世!”馆内又是一阵欢呼,言鸣世俨然听见,冲着镜外点头微笑。

    “你这么说,八非学宫的道师一定很不高兴!”

    “八非学宫?”短裤兄直眉蹬眼、冷冷讥笑起来,“那里压根儿就是震旦的毒瘤。那儿的道师,全是一群迁腐的老混球,养出来的学生,都是一群不要脸的寄生虫,学了几道符法,个个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可是,你不也考过八非天试吗?”

    “我迷途知返!”

    “听说你考了四个零分!”

    “四个零分,照亮了我的灵魂!”言鸣世龇牙一笑。

    “世世,世世,”如意馆里捶桌子、丢板凳,发出一阵嘶声吼叫,方非坐在一边,看得目蹬口呆。接下来,言鸣世利嘴如刀,点着名挖苦八非学宫的道师。天皓白是“半身瘫痪的老朽木”,山烂石是“走路抽风的死胖子”,云炼霞是“装小扮嫩的老女人”,还有乐当时的戒指、聂昂的光头、曲傲风的雷公脸,一个不落,全被骂了一通。就连几个妖怪,也没躲过一劫:造化笔是“下流无耻的老化石”,沾了道祖的光,躲在八非学宫混吃混喝;老帝江没手没脚,是个“吃闲饭的老残废”,据小道消息,他是叫妖怪们赶出来的;新来的狐青衣,更是个“不要脸的老色鬼”,混进八非学宫,就是为了“勾引漂亮的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