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非学宫从里到外,叫这光身子的家伙骂得体无完肤。可怪的是,学生纷纷起哄赞同,一脸的兴奋满足。
骂完了八非学宫,言鸣世话锋一转,开始大赞红尘里的裸虫。
“他们没什么符法,没什么高低之分,老老买实、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他们团结友爱、平凡融治,最低贱的平民,也能当选为第一等的首领。他们亲如兄弟,没有欺骗,没有压迫,就有一点儿小小纷争,比起我们,那也跟挠痒差不多,压根儿不会死人。
“没有符法的日子一样好过,不懂道法的裸虫比我们活得更好。你们瞧不起红尘,可是我们落到了他们的后面。我真想去红尘里吹吹风,那儿的空气也比震旦好一百倍。”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平凡的人,我要像裸虫一样生活。让八非学宫去死吧,让斗廷见鬼去吧,让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师,统统滚到地下去吧’我们不需要他们,我们不需要符法!”
言鸣世越来越激动,一面叫喊,一面挥拳。如意馆里也是呼声一片:“我们不需要他们,我们不需要符法,”一群学生举起拳头,跟着节奏叫喊挥舞,红扑扑的脸上闪闪发光,那样子简直心醉神迷。
就当呼叫声低弱下去,一个声音忽地响起:“他胡说八道,”
这声音十分清晰,众人转眼望去,方非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如纸。
如意馆里沉寂时许,有人恶狠狠叫道:“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他胡说八道!”方非的声音又坚定,又冷静。
谩骂声如雨点般掷来——
“懂什么!登天的小丑!”
“谁啊,你这个大白痴!”
“我们的世世,你真该去死!”
镜子里面,言鸣世倒是一团和气,在那儿举着一本书,脸上笑笑嘻嘻,书名叫做《九天九地》
用他的话说,这本书要把九天之上的神仙拖到九地之下,揭露了八非学宫的许多黑幕。如果明于,众人肯去勾芒城文昌大街的空空书店买书,将有机会见到言鸣世本人,并得到他的元气签名。
众人给这条书讯吸引住了,方非这才有机会脱身。回寝室的路上,简真忍不住埋怨“方非这下好了,你成了女生公敌了,我猜你这三年,休想找到伴儿!”
“我看好你!”吕品一拍大个儿的肩膀,“你一定找得到伴儿!”
简真白他一眼:“秃头上的虱子,那不是明摆着吗!”吕品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你明年可以去学宫外面找!”
“臭懒鬼,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呵!”
“我不明白!”方非不胜烦闷。
“他们都是八非学宫的学生,为什么别人骂自己的学校,他们那么高兴?”
“我哪儿知道!”简真也没好气。
吕品一边冷笑:“你们两个说说,八非学宫是干什么的?”
“上学的呗!”大个儿老实回答。
“上学的?”懒鬼反问,“震旦那么多道者学校,怎么只有八非学宫在浮羽山上呢?”
“站得高,望得远!”
“得了吧!”吕品冷冷地说,“八非学宫要干的事,其实只有一件。”
“什么事?”大个儿问。
“调教出天道者!”懒鬼顿了一顿,“只有天道者,才能抗衡巨灵、妖王和大魔师,只有他们,才能维系震旦的平衡。可惜呀,常、圣、至、天,大多数的学生,顶多进入圣道和至道,成为天道者的少得可怜。这些学生千辛万苦地考进来,进宫时个个野心勃勃,到了二三年级,多数晋升艘,都是一肚皮怨气。八非学宫又不容懈怠,竞争无穷无尽,闹得人人不胜其烦。这时有人帮他们骂学宫、骂道师,甚至于低毁道法,那可真是求之不得的快事儿!”
“哼!”简真蹬着吕品满心不服,可又拿不出有力的话来反驳。
这些话方非充耳不闻,他呆呆闷闷,只顾想着心事——言鸣世信口开河,却对红尘一无所知,
真的到了那儿,脏兮兮的空气,准把裤权兄活活呛死。那儿人人自危、物欲横流,充斥权诈欺骗、满是弱肉强食。说到红尘里的纷争,自古以来,那儿流的血,染红了所有的尘土;那儿流的眼泪,比天上的雨水还多。
第二天课表送来,两堂课都在云巢。简真有了雷蚊保驾,说不出的胆粗气壮,方非心里却明白,当日必有一场恶战。
赶到云巢,白虎人严阵以待,三人刚刚上去,对手就发疯似的冲撞过来。角逐良久,三人居然无法越过第一层,禹笑笑赶来助阵,也是收效甚微。大个儿急红了眼,连声高叫:“方非,快放雷蚊……”方非本想雷蚊歹毒,万不得已再放出来。可是经不住简真催促,只好拿出盒子,念动咒语。白虎人早有防备,一见雷蚊飞出,立刻齐齐散开,符笔一扬,笔尖涌出一张明晃晃的光网,只一挥,就有大群雷蚊落网。
“糟糕,”禹笑笑识货,“那是‘天罗地网符’。”四人见势不妙,趁着对手应付雷蚊,互冲互撞,升入第五层。这一层向来无人,四人到了这儿,心头一宽,冷不妨一道白光飞来,金克木,刹那间,方非和禹笑笑均被打落四层。
吕品还没回过味儿来,对头闪电换了火蹬,撞上他的金碱。只一下,懒鬼落入四层,斜眼瞥去,简真一脸茫然,也在笔直下坠。
吕品一抬头,上方一人白衣飘举,脚踩一只土蹬,好似九天神袱。
“皇秦!”懒鬼心往下沉。太子爷亲自出手,今日一战凶多吉少。
方非一落到第四层,只见白光乱闪,巫袅袅从左边扑来,百里秀雅从右方杀到。
方非斜刺里一蹿,闪过了两人的夹击,耳边风声呼呼,送来大个儿的一声惨叫。他不用去瞧,就知道简真遭了毒手,正前方,吕品闪来闪去,叫两名白虎人逼得走投无路,突然光芒迸闪,懒鬼手舞足蹈,落入了第三层。
巫袅袅的叫骂声越来越近,方非心头着急,眼角一瞥,红光晃动,一只火蹬迎面飞来,他一咬牙,奋身跳向那只火蹬。
凌空换蹬,方非从没试过,人在空中,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上。
托,巫袅袅撞飞了木蹬,可是蹬上已经没人。方非身在半空,火精诀的势子涌上心头,呼吸自然而然,换成一个“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