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1,2,3

作者:凤歌



    吕品入境随俗,加入了一条数百人的“长龙”,随之当空起舞,玩得不亦乐乎。

    简真有心无胆,望着天上,心中无比羡慕,他紧紧扯着方非的衣袖,不住口地长呼短叹。

    方非也很发愁——这里的人成千上万,又上不儿云找凌虚子呢?

    沙嗓门唱过两支曲子,换了一个柔美的女声,音乐也和缓下来。吕品落回地面,满头是汗:“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进了极乐塔,一点儿也不乐,死肥猪,你的脸怎么跟门板一样?”简真见他玩的高兴,心里很是嫉妒,冷冷地说:“臭懒鬼,我祝你掉下来摔死!”

    “好酸,”吕品正想挖苦一顿,忽听一个清甜的女声说:“三位!要来点儿喝的吗?”

    三人回头一看,一个女侍者俏生生站在面前,银衫如水,勾勒出曼妙体态,脸上戴一张蝶鸟妖的面具,鸟妖半蝶半鸟,浑身长满银白色的羽毛。

    大个儿脸涨通红,心子扑通乱跳,挨了挨方非,示意他出头说话。方非满腹心事,没有会过意来,忽听吕品说:“来三大杯加冰的虫露酒,六瓶加琼浆的沙棠果汁,一盘蟠桃干……”

    “还要一盘樱鸡肉,一盘天鹅皮蛋!”简真忍不住插嘴,他站了半天,忽又饥饿起来。

    女侍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刹那间,一股熟悉的冷意四散弥漫,银蝶鸟的面具后面,两道冰锥似的目光,挨个儿扎在三人脸上。

    “哇!”简真一声尖叫,嗖地跳到方非身后,大身子抖抖索索,似在忍受一万伏的电击。吕品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望着女侍者:“你、……

    “妙极了!”面具后的声音冷如玄冰,“三大雪加冰的虫露酒,六瓶加琼浆的沙棠果汁——好风光!好气派!胡子还没长全,就敢冒充大人?你们三个,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极乐塔!”三人垂头丧气,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知道你们还来!”女侍者冷冷地说,“还要喝酒,你们三个,也太不要脸了吧?”

    “嗐!”吕品悻悻咕浓,:“你不也来了吗?”

    “闭嘴!”女侍者两手叉腰,胸口起伏,“白虎崽子,我怎么样,跟你无关!”

    “白虎患子带我来的!”大个儿趁乱告刁状,“要酒的也是他。”

    “哼!”女侍者目光一转,“豆子眼,少来这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非心中古怪极了,忍不住叫:“天……”

    “住口!”女侍者出手如风,拎住方非的衣领,“不许在这儿叫我的名字!”

    “那、那叫你什么?”

    “叫我冰蝶鸟!”女侍者的声音又冷又硬。

    “冰、冰蝶鸟!”方非心里不胜别扭,“你怎在这儿?”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这不公平!”吕品大声嚷嚷。冰蝶鸟瞥他一眼:“喝酒的小子,谈公平,你不配!”喝酒的小子闷闷转身,头顶墙壁,咕咕哝哝。

    “我们来找人!”方非略一迟疑,“冰、冰蝶鸟,你知道凌虚子吗?”

    “凌虚子?那个老元婴?”

    “你见过他?”方非精神一振。

    “半年前见过!”冰蝶鸟的眼里透出讥消,“有意思,小无赖找老无赖,真是物以类聚。”

    “他今晚会来吗?”方非声音急切。

    “不知道!我三个月没当值了。”冰蝶鸟沉默一下,“你找凌虚子干吗?”

    “他也许知道我的点化人在哪儿!”

    沉默了一会儿,面具后的目光柔软起来,像是冰河乍破、寒泉迸出,沁凉入骨之余,也叫人心里舒服。

    “好吧!”冰蝶鸟淡淡地说,“我帮你留意一……话没说完,有人叫道:“冰蝶鸟,二十五泡室的雪浸酒送了吗?”一个青莺面具的男侍者豁银盘,一阵风飞了过来。

    “我马上就送!”冰蝶鸟悻悻回答。

    “快一点儿!别叫客人久等!”

    “知道了,啰嗦鬼!”冰蝶鸟掉过头来,目光忽又锋锐逼人,“你们三个,我在这儿的事,一个字也不准说。要不然,哼,仔细你们的小命!”女侍者说完,腾身而起,曳着一缕黄光,消失在人群中间。

    方非游目望去,不经意间,三面障碍尽去,墙壁化为透明,塔外的一切清朗可见,漫天的寒星闪烁无声。透过如水的高墙,可见倒蹋的巨塔,叫人吃惊的是——那座倒反之塔,竟也人满为患,下面的人群恍若上面的影子,彼此遥遥相望,好似照着镜子。

    方非更加失望,人数多了一倍,要找凌虚子,岂不是难上加难。

    “走吧!”他轻声说道。

    “不找了?”其余二人瞪眼看他。

    方非摇了摇头,默默向外走去。吕品无可无不可,回家睡觉也是乐事;简真没有尽兴,望着眼前繁华,心里恋恋不舍。

    才走几步,遁光乱坠,齐刷刷落了一片,一群少年道者,拦在了三人前面。

    “嗐!”为首一人高声怪叫,“看呀,这是谁呀?这个人,不是九星骗子吗?”其余几人,发出一阵哄笑。

    “太叔明!”方非扬声说,“闪开!”

    “九星骗子,你少得意了!”太叔明咧嘴一笑,“极乐塔可是学生的禁地,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你不是学生?”方非一皱眉头。

    “你能跟我比?”太叔明凑上前来,眼露凶光,“你这个红尘来的杂种!”

    一股热流直冲头顶,方非的符笔落到手心。太叔明一声呼哨,三年生全冲了上来,其中一个怪声怪气地说:“嗐,狐狸小子!咱们可得算一笔账!”

    “你是谁?”吕品瞅着那人,“我认识你吗?”

    “狐狸小子!”那人伸过手来,“你还欠我五十粒金!”

    “还有我!”另一个三年生扬声叫喊。

    “唉!”吕品一拍后脑,“是你们啊,我想起来了,朱圭、申屠华,你俩一手棋下得比屎尿还臭!”“什么?”朱走和申屠华齐齐一跳,拨出笔来,一群三年生散成一圈,把三个一年生团团围住。

    “怎么力?”大个儿的双腿哆嗦发抖,乌号笔像是风中的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