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1,2,3

作者:凤歌



    “你们输了,明年开山,你就得把龙首阁的房子让给我,巫袅袅得把凤尾楼的房子让给天素……”

    “喂!”巫袅袅叫了起来,“这关我什么事?”

    “这么说,角字组不敢赌了?”方非招招紧逼。

    钟离焘不胜迟疑,还没来得及答话,皇秦站起身来,面对方非,打量了度者一眼,淡淡的说:“我成全你!”

    车中一片沉寂,皇秦默默坐下,凝视前方风雪,腰背挺得笔直。

    方非徐徐坐下,天素低声呵斥:“方非,你知道自己在干吗?”

    方非冷冷说道:“我输了,就不是九星之子了,我赢了,你还可以住凤尾楼。无论输赢,你都不吃亏。”

    “谁问你这个!”天素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如果吕品不来,你也算输!”

    “他会来的!”

    “你怎么知道?”

    方非没有作声,目光凝视车外,轻轻吐了口气。

    车到回龙壁,已是卯时一刻,总这里向南,飞行半刻钟,就能到达苍灵地峡。

    学生陆续下车,方非回头望去,想从人群里找到吕品,可是找来找去,也不见那个懒洋洋的影子,他的心往下沉,暗暗升起一丝绝望。

    “人呢?”钟离焘在一边冷嘲热讽,“怎么没看见,难不成,吕品变成了耗子,躲在你的弥介囊里?”一群白虎人哈哈大笑,架起宝轮扬长而去。

    天素气恼方非乱开赌局,明知必输,也要下注,自己下车,冷冷的也不理他。简真活是一条大狗,跟着天素走了两步,回头道:“方非,快走啊!”

    “我再等一会!”方非闷闷说。

    “我们走!”天素气的一跺脚,纵剑飞走,简真迟疑了一下,也展翅跟了上去。

    学生陆续向南分区,方非心中焦急,眼巴巴望着山崖,蚣明车来了去,去了来,光阴流逝如飞,时针指向了卯时两颗,可是,吕品还没有出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方非转过身子,心里无比苦涩——他真的输了,这一年的时光,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

    忽听破空之声响,他心里抽筋,回头望去,一道金光迎面飞来,不是吕品,而是一道纸剑传书。方非满心诧异,一伸手,纸剑飘落手心。

    “我的信?”他一阵惊疑,展开信笺,浅蓝色的信纸上,写了一行雪白的字迹:

    “危字组的组员在我手里,一个人来,告诉别人,你就等着收尸吧!”

    字迹潦草,十分陌生,方非心生疑惑:“危字组的组员?天素简真刚走不久,纸剑来自山上,难道说……是吕品?”

    他的心哆嗦了一下,又看了一遍信纸,字的元气是白虎人,吕品迟迟不来,原来是落在了白虎人的手里!

    这个痴心痴意的煳涂蛋,到了这个时候,还抱着一丝幻想。认定吕品一定会来。怀了这个心思,方非对传书深信不疑,既然吕品有难,他无论如何不能推诿。

    方非一咬牙,把信纸揉成一团,揣进兜里,反身向回龙壁走去。

    刚到山脚,迎面遇到了山烂石。胖道师一件方非,噼头就问:“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哼!迟到了没得考!”

    方非面红心跳,可一想到信上的话,不敢吐露实情,支吾说:“我忘了代笔!”

    “什么?”山烂石瞪起两眼,“你也忘了代笔?快去快去!哼,简直乱弹琴!”

    方非慌头慌脑的钻进蚣明车,车里空无一人,转眼爬行起来。

    蚣明车爬的不慢,方非坐在那儿,却觉得一分一秒,如月如年。风雪迎面冲来,他也仿佛陷身其间,浑身冰冷僵硬,就连脑子也被冻住了,什么念头也冒不出来。

    刺溜,蚣明车停了下来,方非恍惚下车,举目望去,摩云圣道一片空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知怎么的,前面越空寂,他的心就越不安吗,寂静中似乎藏了某种很可怕的东西,冲他发出无声的吼叫。方非每走一步,心就猛地一跳,冷汗顺着嵴背淌下,肠胃阵阵抽搐,生出一股呕吐的冲动。他想要走快一些,可是双腿酸软,说什么也使不上劲——这感觉又古怪,又难受,方非不由止步不前。

    道边白影一闪,忽的走出一人。方非只一愣,冲口而出:“太叔明!”

    太叔明站在那儿,嘴角挂着一丝诡笑,他消失了足足半年,据说在家里养伤。

    “九星之子!”太叔明咧嘴一笑,两眼冷淡如冰,“好久不见!”

    方非望着白虎人,脑门隐隐作痛,太叔明的笑容似曾相识,可在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胸口生出动静,方非一低头,胸前一道“邪灵辟易符”符牌上下跳动,发出明亮的青光。

    “有妖灵?”方非抬头望去,太叔明又诡笑起来,他的瞳子更黑更深,好似两口深井,井里藏着一对吞噬万物的妖龙。

    “你……”方非不禁后退两步,“你不是太叔明!”

    “我不是太叔明?”太叔明的诡笑化开了,变得明朗而傲慢,“那我到底是谁?”

    这是一张少年人的笑脸,那种无遮无挡的傲慢,不止一次出现在太叔明的脸上。不错,对面的少年,无论衣饰举止、眼神语气,都与太叔明一模一样。可是尽管如此,方非还是感觉不对——对方身上多了一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可又明明白白,不是它本身所有。

    还有,“邪灵辟易符”为什么会发动?方非举目一望,太叔明的胸前没有护符。他没来学宫上课,当然也没拿到符牌。

    众多念头用了上来———方非隐约把握道一个事实,可又藏之于心,难以置之于口。

    “写信的是你?”他扬声道。

    “对!”太叔明笑了笑。

    “吕品在哪?”方非又问。

    “他叫吕品?”太叔明咯的一笑,“这小子真难缠只差一点,我就给他的幻术定住。他么,好像是要下山,可又不知怎地落在最后一个!”

    一股热气从胸口生气,方非觉得鼻子发酸——他没看错,吕品会去参加大考。他是危字组的一员,他会与危字组共度难关。

    太叔明还在笑,可是在方非看来,这笑容又阴险、又虚伪,笑纹像是画在脸上,无论他怎么掩饰,眼底的冷漠凶残总会水落石出,清晰地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