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笑笑几乎死在巫袅袅手里,好在两人换了符笔,白虎女驾驭不了“蛾眉”,符笔上蹿下跳,叫她大失准头。巫袅袅符法射偏,禹笑笑因此逃得性命。
简真在战场中浑然忘我,下来一清点,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脚趾,左腕右臂全部脱臼,其余的内伤外伤,简直不计其数,还有一肚子的三阴孽火,孙先生花了好多心思,才把火毒祛除。大个儿皮粗肉厚、元气充沛,饱餐了一顿,马上有了精神。当天夜里,他就从灵素馆溜回了寝室,绑了一身绷带,冲着方非大吹法螺,自吹大战穷奇、力克司马拙的英勇无敌。他只管信口胡吹,忘了知情者在场。吕品受了一点小伤,缠了绷带在床上静养,这是插科打诨,皮里阳秋地揭穿了他的牛皮。大个儿暴跳如雷,骂人的嗓门比吹牛还大,光是听着声音,决想不到此人是一名伤患。
璧字组躲过了一劫,因为角子组的帮忙,倒数第三的虚子组意外遭到了淘汰,禹笑笑听了消息,直叫“老天无眼”,接下来的一年,还得看宫奇的臭脸。太叔明惨遭魔灵附体,又给雷蚊叮了半死,躺了足足三天,错过了道阶考试,只好留级再考。
三天后,考试受伤的学生大多痊愈,第四天早上,乐当时在水殿总结陈词。
危字组的三个男生前往水殿,龙尾阁的门口遇上了闻子路。三年生一见方非,两眼发亮,握住他的右手,使劲摇晃:“天哪,你赢了‘六神关’?这消息太惊人了,你知道吗?听到这个消息,我的下巴一下子掉到这儿。”说着指了指胸口。
“老闻!”简真两手叉腰,“你这话不对头哟,难道说危字组就赢不了‘六神关’?”
“哈,这个,九星之子当然能过关,至于其他人嘛,可是有点玄……”
“老闻!”大个儿面色涨紫,食指好似枪口,顶住了三年生的脑门,“你别瞧不起人,我一个人赢了两只穷奇,外加一个白虎甲士。那时的形式要多险恶有多险恶,我先一个野猪开山,再一个铁嘴犁地,跟着一个四蹄腾空……喂,你们三个,没听见我说话吗……”
其他三人充耳不闻,讨论起了闻子路的道阶考试。闻子路苦着脸说:“倒霉,没考好,只升了个圣道!”
“今年至道者多吗?”吕品问。
“不多,五六个人吧,天道候选一个也没有!”闻子路摇头叹气,“壬戌年这一届,算是全军覆没!”
“没关系!”简真拍了怕三年生的肩膀,“圣道者也很好啊,我妈就是圣道者,哼,不过我爸是至道者。据说至道者会家传,前代有至道者,后代出至道者的机会很大……”
闻子路越听越不是味儿,脸色一阵发青。吕品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说:“死肥猪,听说圣道者也会家传哟,没准你妈妈心疼儿子,一定要把圣道者传给你……”
“懒狐狸!”大个儿变了脸色,“你才是圣道者,你们一家都是圣道者……”
方非见闻子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岔开话题:“老闻,你毕业后的工作怎么样?”
闻子路脸色黯然,苦笑说:“家里没靠山,不好找工作,我打算先去猫鬼钱庄当保镖,从学徒做起,每月半点金,做满一年转正,转正后算年薪,一管金一年,还过得去……”
“什么保镖?那是猫奴。”简真冷不丁高叫,“猫鬼钱庄的保镖,统统都是猫奴。老闻你也太没出息了,什么工作不好做,偏偏去做猫奴?”
闻子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简真的鼻子咻咻喘气,还在那里愤愤不平。
“简真!”方非冲他大吼,“你欺人太甚!”
“哼!”吕品一边冷笑,“他是得意忘形!”
“我怎么啦?”大个儿抄起两手,满不在乎,“我这么说都是为他好!至道者没考上就算了,还要当猫奴,哼,真是太下贱了……”
“呸!”方非面红耳赤,“他考得上至道者,还用你说吗?他找得到别的工作,还用你说?”
“他自己没用!”简真摸摸了下巴,小眼里熠熠生光,“换了是我,至道者轻轻松松,天道候选嘛,没准也有份儿!”
“你就等着哭吧!”吕品拖长声气,“照我看,你顶多是常道者的料,工作嘛,你力气还行,可以去甲厂里搬元胎!”
“懒狐狸!你只配去打扫厕所!”简真愤愤地挑起大拇指,“我可是过了六神关的!”
“过了六神关,你也只是个配角,配角懂不懂?”吕品伸出一根小指头,在简真眼前晃来晃去,“你就是这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简真的肥脸红了又青,抬手拔了一根头发,恶狠狠地说:“我是小指头,你就是这个……”他鼓起两腮,大力一吹,把那根头发吹得老远,还没落地,吕品举起符笔,一道白光射中头发,发丝变粗变长,变成一个人形,滴溜溜转了一圈,竟与简真一模一样。
这个“简真”呆头呆脑,两眼发直,一飘一飘,活是一个幽灵,可一开口说话,嗓门却响过喇叭:“我叫简真,又叫死肥猪,我是小角色,根本不入流,我的心眼小,我的嘴巴臭,我的个子大,我的样子丑……”
“喂!喂!你给我站住!”大个儿脸色发青,顾不上吕品,拔腿就追那个分身。分身忽左忽右,极尽飘忽,大个儿轻轻一碰,它就飘飘遁走。
自己骂自己,自己追自己,荒唐古怪莫过于此,过路的学生笑的前仰后合。简真听见笑声,恨不得钻进地缝。
方非一边瞧着,只觉解气——也只有古灵精怪的懒狐狸,才对付得了这只惫懒虚荣的死肥猪。
“方非!”简真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快来帮忙啊!”
“别理他!”吕品一扯方非,“我们走!”
方非微微一笑,与吕品向天湖走去,气得大个儿破口大骂,一会儿骂“懒狐狸,你不得好死”,一会儿又骂“方非,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夹杂在“……我是小角色,根本不入流……”的叫声里,听起来十分滑稽。
水殿入口,两人遇见了天素。少女瞅了两人一眼,神气十分冷淡。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均想:“还是老样子!”
到了水殿坐下,大会行将开始,简真才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他挨个儿怒视方非、吕品,又喘了两口粗气,才傍着天素坐下。这一下,他俨然倚住了靠山,两眼瞅着冰山女,脸上尽是讨好神气。
“好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吕品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