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纷纷,大地苍茫。
地上积雪过膝,一眼望去,天地尽是一片白茫茫,除了树杆稍稍还能看到一点黑色,就连树枝,也压满了雪,累累地沉堕着枝头。
徐子陵背着素素缓缓而行。
自两天前与刘黑闼他们分开,徐子陵就放缓了脚步。此一次回去扬州之后,他又得四处奔走,又不知何时才会有时间独自陪着素素过这种‘二人世界’了。他缓下脚步,每天只在素素熟睡之时赶路,如果素素醒来,他即与她一起踏雪赏雪,在这一大片林海雪原里尽情欢笑,让笑声洒满整一个无边无际的雪林原。
“子陵,你看,我们又看到那一群野马了。”
这天,素素和徐子陵路过一条结冰的小河,发现一天前相遇的野马群又在这里见着了。
那群野马数量并不太多,只有十几匹马。它们由一匹高大的黑色公马带着,一直沿着这条结冰的小河那河岸慢慢地走着,刨吃着雪下的草根。它们太多因为大雪封野缺少食物而变成瘦骨如柴,特别是素素最喜的那一匹遍体雪白的母马,更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
它的腹部鼓涨而起,在瘦骨之下,更显得夸张,很显然,这是一匹怀孕了的母马。
那黑马远远看见有人,神色有些警惕,马首高昂,低咴几声,似乎警告同伴,又似是警告来人。那匹母马却不,它一看来人是前些天帮它打跑一群围攻自己的雪林狼的一对男女,也似是高兴地仰起马脖子,轻嘶一声。
素素一看它更瘦得厉害,不由有些心疼,善良的她又一次去恳求徐子陵,让他再给它弄一点吃的。
徐子陵本来不太愿管这种事情,他觉得有时候生态必须保持平衡,如果过于出手帮忙野马群,帮忙那个少见地在冬天怀孕的母马,那么对这一群野马它们的长远来说,说不定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无法说服素素,只好听从。
虽然没有干草,可是徐子陵倒有不少豆子之类的东西,有些甚至是‘希望’村那些小家伙收起来后送他的礼物,于是分了两大捧给喜孜孜的素素,让她洒些去喂那匹饿得皮包骨头的小母马。
野马一般都很怕生人,可是现在实在饿得太厉害了,那匹小母马现在看见素素就会想起之前吃到的香甜的豆子,它愉快地轻嘶一声,迈开步子,离开野马群,向素素这边来了。那匹黑色的头马连声长嘶,可是那小母马早让饥饿压倒,让素素洒在雪地上的豆子诱惑得没法再返回头了。
“吃吧吃吧!”素素一看那匹小母马真的过来了,高兴得差点没有跳起来,不过心中总算还记得徐子陵的吩咐,一洒完豆子,马上回到他的身边,并没有继续留在那里,或者伸手去抚摸那匹小母马那长长的马鬃。
“我们要走了。”徐子陵搂起素素,微微一笑道:“好了,你的心愿也完成了,我们继续上路吧!我们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否则那匹头马会将那贪吃的小母马赶出它们族群的。素素,你那么喜欢马,那么有慈祥的母性,日后自己养一匹驯服的小马驹好了。”
“日后再说吧,现在我得帮贞贞姐姐的忙。”素素一指那匹奔来绕着小母马团团转不时低嘶的头马,欢快地道:“子陵,你看,人家那是一对恩爱夫妻,才不会把可怜的小妻子赶出族群呢!”
那匹黑色的头马倒也有几分素素所说的那样,至于,它一眼也没往雪地上的那些豆子瞧去,只是看着那匹小母马高兴地舔吃着,甚至用身体挡开了几匹伸脖子过来想抢一口的其它野马。徐子陵看到这种情形,倒有些欢喜。
他抱着素素,踏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步向远处的雪林走去。
素素则大声地冲着那边的小母马喊道:“一定要把小宝宝生下来…你一定可以的……”她听到那匹小母马似有灵性一般的仰脖长嘶,喜极地搂着徐子陵道:“那匹小母马在回应我呢!”
徐子陵头昏地道:“那十几匹马都在长嘶,是让你的大声吓着了,哪里是回应你的话!”
“就算别的吓着了。”素素不为所动地道:“可是它是回应我的。”
又一天过去了,徐子陵终于走出了这一大片雪林,看见小山于天边极远处,面前一大片开阔,心情不由一爽。素素更是高兴得欢欣雀跃不止,一连三天,她都快让那无边无际的雪林弄得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现在一出雪林,心情顿时觉是天地广阔无垠,心情舒畅透体。
“那边有血腥味,很浓。”徐子陵忽然抽了抽鼻子,道:“而且还有低低的狼嚎,是雪狼群在围猎。”
素素正要说话,忽然徐子陵又惊讶地咦了一下,指着左前方极远处道:“那里有人的长笑声,还有杂乱的马蹄声……这让人有点奇怪了,是谁在哪里?”
“去看看。”素素也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于是小声建议道:“可能有人被狼袭击了也说不定,我们快去看看吧!”她的话刚落,忽然徐子陵愤怒地大吼起来,道:“我靠,是宇文成都,这一个大变态!我靠,这变态和宇文无敌那个变态一样,他在虐杀动物!”
徐子陵急忙抱起素素,运起身法,极速向那边射去。
可是等他们赶到,那个宇文成都已经策马离开,他们只听见他一路长笑而去,狂妄又放肆地。
徐子陵没有去追他,他很想追上去一巴掌打死那个喜欢虐杀动物的大变态,可是让素素拉住了。素素一看那个宇文成都虐杀的动物竟然是前一天在那个小河边看见的那群野马,眼泪不由滚滚而下,声音再也禁忍不住,搂住徐子陵,只是哭得泣不成声了。
十数匹野马尽数倒地,大多让那个宇文成都以拳掌重劲轰掉马头,几匹稍稍逃得远一点的让宇文成都他们家族特有的短矛射穿头脖倒地而毙,马血染得雪地一片赤红,一片触目惊心。
那匹黑色的头马身中数支短矛,鲜血喷洒一路,看样子它是卫护那匹小母马而重创不支倒地而亡的。因为那匹怀孕的小母马就倒在它前面不远处。它的后颈之上,同样也深刺着一支短矛,虽然它没有像其它马匹一般立即死去,可是它绝对没得救了。
失血过多而且肚子有孕,本身饥饿得骨瘦如柴,还让一矛深刺在要害。
这不是最让徐子陵抓狂的,最让徐子陵愤怒的是,不知为什么有几匹雪狼也在现场,它们却没有受到一丝的伤害,正在欢快地撕咬着地上的马尸和舔舐着雪面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结冰的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