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情况如何?”祖君彦急如星火地扑到城墙之上,看见了下面一片火海,无数的人正在下面相互厮杀,场面一片混乱。天空飘洒着细雨,可是下面军营却升起腾腾烈焰,火光中,分不清哪些是瓦岗军,哪些是突厥人。
也不知谁胜,谁负。
“单雄信部正与突厥人纠缠混战。”邓一登也吓得脸色发白,不过还是强作镇静的回答道:“至于裴将军他们,虽然整军出营,但没有军师您的命令,他们还在观望。”
“大郑军呢?”祖君彦一看大郑军,只见他们人人自简陋之极的木棚里出来。列队于阵前戒备,正在观望对面单雄信部的内部混战,无数人在议论纷纷,场面也颇是混乱。不等邓一登回答,单雄信的军营忽然驰出三骑,分别向大郑军,裴仁基部和偃师城而来。
只听那三个斥候大喊道:“突厥人灭绝人性,视我们汉人如猪羊,一路烧杀抢掠,不论男女老少。杀人如麻,还奸杀我们汉人姐妹,罪恶滔天……单将军现在独力对抗突厥人,忘大义之前,放下一切,团结一心,灭尽突厥人为上,速速来支援我部!如果是汉人兄弟,请速速支援我部!”
城下的大郑军一声,在一个将军的命令下,分出近万人马,齐声喊着:“支援,兄弟,支援!兄弟!”
一边齐步向单雄信部冲锋支援而去,反应极快,急如星火。
邓一登本来年过中年,热血消磨几尽,可是眼见面前大郑军这一举动,感动得心头盈满,几乎要滴下眼泪来。在民族大义的面前,纵然是仇敌,也能义不容辞。邓一登也被感染得热血沸腾,马上拱手向祖君彦请命道:“军师请下令,末将愿意率兵五千前去支援!”
“不。”祖君彦却摇头道:“不能出兵。”
这一下子差点没有把邓一登急得从城头上跳下去,大郑军身为敌人,尚出兵救援,自己是单雄信的战友和同僚,但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这如何不教他惭愧?
“军师?”邓一登哀求道:“请拨末将三千,不,一千人马,末将只带亲卫团出发,请军师恩准!”
“给你三万人马。”祖君彦看了一眼大郑军,又有骑兵数百,纷纷策骑着冲向单雄信那边而去,忽然微笑一下,冲着邓一登道。
“谢军师。”邓一登大喜,马上恭领将令,正欲整军出城,忽然一下子惊呆了,因为此时祖君彦又说了一句话,把他震惊得呆滞了。
“目标是大郑军。”祖君彦以手一指着正全神贯注地观看着单雄信部的大郑军,冲着邓一登下令道。
“什么?”邓一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这种时候,在敌军为了大义来支援自己友军的时候,自己却要去攻击他们。这,做得出这种事,还是个人吗?
“命令裴将军部,同时出兵夹击大郑军。”祖君彦冷酷无情地哼道:“务必在混战平息之前,拿下大郑军的余部和内寨,黄虎黄豹,你们率一万人,出城在半路截住回援的大郑军,一步也不能让,死死拖住敌人,直至天亮,否则军法处置。”
“费乌,你带五千人出城。”祖君彦再发出一条命令道:“如果突厥人胜利,那么就回撤城中,如果单雄信部胜利,就把单雄信押来见我。如果他敢不从,就和黄虎黄豹两军把他们围住,剥夺他的兵权,宣布单雄信部由黄虎将军暂时接管。”
正在祖君彦发出这些无情指令的时候,城下的大郑军不时有数百士兵,在那个大郑将军的派遣下,如车轮一般冲向单雄信部那烈火熊熊的军营。他们的手里,拿着各种工具,还有水桶盆皿,他们不是加入抗击突厥人地行列,他们支援的是另一种方式,救火。
邓一登看见此等情形,心中几乎在滴血,有如让锋利的刀子细细切割一般痛苦。
大郑军如此大义,可是自己却在奉命去攻击他们。
可是,这种残酷无情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举动,却是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