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一开城门,回身下了城楼,又携陈长林向好城南而去。
烈瑕急急跟上,心中直是埋怨这一个徐子陵怎么就那么嘻哈逞英雄?事事抢着做,身为军师,派人去做不就行了?不过他来不及埋怨太多,徐子陵与陈长林跑得早就没有影了。
洛阳城中,大郑军欢呼汇合,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欢呼雷动。
“瓦岗军听着。”杨公卿在震耳的呼声中运起内劲朝瓦岗军乱成一片的军营大吼道:“你们的蒲山公李密早就抛下你们逃走了,现在已经让我们大郑军重重包围。降者不杀,速速放下武器出营,我们不伤你们一人性命,如有抵抗,必格杀勿论!”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众亲卫带着士兵们吼声如雷,如浪涛般,一波一波地重压本来就已经快崩溃了的瓦岗军。
杂兵工兵们的士气本来就不高,一旦城破被围,而营中没有有力的将领指挥,顿时更是混乱,不少人已经抛下刀枪,放弃抵抗,以求活命。
另一边皇城之下的军营处战事已近尾声,士兵们更是震天吼声,欢呼之声几乎可摇撼整个洛阳。
除了城西最大的那个军营还在据营而守,还力图抵抗之外,其余数营接二连三投降,或者让大郑军一拥而上,一战而下。在这种城中没有任何壕沟没有箭楼没有据鹿马没有真正守御器械的临时军营,士气低落的瓦岗军杂兵们根本就无法抵御大郑军的倾力一击。
大郑军的百人骑在大街上疾奔,来回捕杀和俘虏着四处奔逃的瓦岗军残余。
杨公卿亲身士卒,率部亲自攻入抵抗的城西大营。十数位将军为了给徐军师一个好印象,人人带着亲卫冲锋。瓦岗军在三个大将组织下拼死抵御,可是无论士气还是战力,无论地利还是天时,都无一优胜。等杨公卿部的亲卫赶到,手持重弩怒射,瓦岗军刹那间崩溃,降者无数。
三位死忠李密的将军也自刎身亡。
于乱军之中,大明尊教的人趁乱救出还是洛阳大将的王玄应,匆忙给他换上太子龙袍,把犹在梦中的他带回郑国公府。
黎明时分,天色尚未大白,洛阳已经让大郑军一战而下,重新收复。
而宫城三条地道的出口,在其中最大的地道出口,一支黑色重甲的虎贲骑接应着一支由无数男男女女组成的队伍。登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而向关西方向撤离。为首者正是庞玉和长孙无忌,他们接应年幼又惊吓不知的越王侗上了一辆大马车,又把宫内一众宫女太监接上另几十车马车,然后率部向长安方向缓缓而撤。
江淮军和大夏军各有一千多人在看着,一看宫女太监们带着小包大包,就喧哗不止,甚至拦住去路。
庞玉和长孙无忌因为之前有协议,又经过神威大炮失窃一事。不愿意再与江淮军他们多生事端,请越王侗下令,放下包袱,引着长长的车流,上路。
众宫女吓得脸色苍白,浑身乱颤,甚至不敢高声痛苦,只能低声饮泣,一路垂泪。
一处地道口,独孤家的独孤峰正率着两三千禁卫与大夏军和江淮军虎视眈眈的对峙。后来一个传令兵飞马二来,然后江淮军和大夏军才让开道路,让这一帮带了不少包裹的独孤家族人还有禁卫军上路。独孤峰虽然恼极,但人在低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不是李密刚好逃得那么及时,他的老脸相信还会丢丑不少,现在总算是安然度过了。
孤独霸孤独策两人也无复之前的威风,默默策骑随着孤独峰便行。
独孤族人之中有老妇人由一个长腿美人扶出,大声咳嗽,却坐上了由江淮军这边准备的马车,缓缓而城东徐子陵一方的大营而去。马车后,族人皆大悲,下跪磕头者无数。一个瘦小老者和一个脸上有着明显伤疤的青年男子与独孤峰躬身作别,然后带着两百余众,随在老妇人的大车之后,一路护卫而去。
孤独峰鹰目含泪,下马向大车连磕几头,再由独孤策扶上马,默默带着族人与禁卫,向关西长安方向而去。此时,这个四大阀主之一的独孤阀主,再也没有平时俯视天下苍生的威严,他低头不语,神色黯然。一干族人也个个面带悲容,妇人们轻泣不止。
江淮军与大夏军由另一个方向的地道口涌现进,还不待洛阳收复,他们就抢前进占洛阳的宫城了。
当天色微微发白,天空的大雪渐止。
徐子陵已经与陈长林率着两三百骑追出城南三十里之地了。
烈瑕一路跟着,一路在心中诅咒不绝。这一个徐子陵简直是天生的杀人狂,他竟然带着三百人就敢去追最少还有三万大军的李密,他简直就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地。
而且最让烈瑕气愤的是,有最好的大路他不走,偏偏在翻山越岭,哪里难走就往哪里走,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开始烈瑕还以为徐子陵在抄近道,可是后来越走越不对劲,这明明就是抄远路。徐子陵由城南一直绕向城东,划出一个大弯,向洛阳东南方向而去。
烈瑕虽然对洛阳的地形不熟悉,但相信如果徐子陵想这样追上李密,那最少也得两三天时间,这还是假如李密走的慢象乌龟的情况下。
有近路不追,抄远路而追,烈瑕差一点就没有问徐子陵的脑子是否进水了。
在树林中追了一天,走出近百里,人马俱疲惫,结果与烈瑕之前猜想的一样,没有遇上一个敌人。他如果不是身兼监视徐子陵之职责,早就告辞回城了。
就是树林再稀疏,马匹也走得不快。
何况还有一地的积雪。
烈瑕简直差点就没有让徐子陵折磨疯掉。因为徐子陵没有让大家休息,一路追赶不息。烈瑕怀疑这样一支疲军就是追上了李密的大军,也会束手就擒,根部不可能再有什么大作为。
众人追了一天,又疲又累,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张开嘴去咬那些冻得比铁还硬的干粮,众人听道徐子陵终于说停下歇息,纷纷倒下马,一个个喘气不绝,随便找个树头靠着。转眼间呼呼大睡而去。穿着一身单薄武士服的烈瑕在洛阳大宅里自然是潇洒,可是在荒山野岭里就狼狈不堪了。
烈瑕一辈子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又饿又累,又冷又气,简直想把徐子陵一刀杀了。
徐子陵并没有闲着,他留下陈长林看着队伍,一个人飞身上树,向遥远的山头而去。
烈瑕怕他趁机溜人,当然还是迫不得已地跟上了,等上到最高峰。徐子陵掏出了个古怪的东西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又下山了。烈瑕简直莫名其妙,一问,徐子陵说这次行动是军事秘密;二问,徐子陵说这次行动最少还有好几天才结束;三问,徐子陵说烈瑕明子如果觉得太勉强可以现行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