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皑皑雪原。
一望无际,除了白色,再无其它。
华夏远征军们经历了前几天的暴风雪,好不容易看见雪晴,本来以为是好事,谁不知个个眼睛忽然流泪不绝,又觉得刀割般难受,看东西总是带一种模糊和偏离,似乎眼睛要坏掉了似的。
这类的病人还不少,尤其以吐谷浑的士兵最多。
“寻盲。”秦叔宝对来求援的邢漠飞道:“公子曾说过,如果长期在雪地里走动,没有目标,眼睛会让阳光和雪光弄伤,变成这种流泪和难受的症状。只要休息两天,或者多看些绿色,看着目标前进,那就没有任何问题,这不是病!”
“可是现在又不能休息,到处一片白茫茫,哪里弄些绿色让他们看?”邢漠飞一个头比两个大,道。
“暂时没有办法。”秦叔宝摇摇头道:“现在会长生真气的医疗士兵都透支得厉害,让他们休息一下。我们让士兵先克服一下,找块黑布蒙上眼睛,再上华夏军的雪橇休息半天吧!”
“可是你的士兵也疲倦得厉害……”邢漠飞还点担心地问道:“还没有找到前面斥侯留下的标记吗?”
“一定会有的!”秦叔宝拍拍他肩膀道:“我们一定可以走出这片雪原!王子呢?”
“王子他也带人出去找标记了。”邢漠飞指着一个方向道:“他出去很久了,真希望能够早些找到……”
于他们身后两里不足,在队伍的尾端。
两个汉子在相互迫视着,手里拿着刀。
“让开,我要吃肉!”那个高大的吐谷浑男子大吼道:“如果你的马是活的。我不会动它一要毛,可是你的马已经死了,你都把它埋在雪里了,我吃了它有什么不行?你们华夏军天天有吃有喝的,有肉还有酒,我们吐谷浑什么都没有!前几天我把马杀了,把它分给大家吃掉,自己走路跟着队伍,现在要吃你的死马,有什么不行?”
“它死了也是我的马,我的伙伴。”小个子是飞马牧场战士,个子不高,可是声音却很大,怒吼如雷道:“我自小就与它一起长大,就像我的兄弟一样,我绝对不能让你吃了它!我不管你什么原因。总之你不动它!”
“我不管,我已经饿了几天,什么也没吃过!”高大男子举刀怒道:“你的马死了,我就要吃它!到了地方等我分到金子,我赔给你十匹马!”
“你赔我一百匹马我也不要!”小个子毫不示弱地举起匕首喝道:“你要吃它,除非杀了我!”
“让开,我是人,我就要饿死了!”高大男子以腔调不正的汉语大吼道:“它是马,而且已经死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你要吃肉是吗?”小个子忽然脱掉大毛衣,气愤得胸膛起伏。
又脱掉皮毛下的内衣,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在冰天雪地冻得有发紫。吐谷浑的高大男子很不明白,他还以为小子要跟他拼命。正想挥刀,却猛然看见小个子一匕首割在自己的肩膀上,割下一块肉,血淋淋递过来。
小个子的举动让高大男子先是莫名其妙,再是一阵恐惧,最后化作一阵激动。
他也激动得胸膛起伏。最后眼泪滚滚而下,压抑不住。咽喉间发出受伤野兽一般的嚎号。远处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子,有人一看后面的异况,马上许多人向这里赶过来。
更远处,又有人飞报前面的将军。
“我用我的肉来代替它,你还要吗?”小个子身上的鲜血滴了一地,在雪地上惊艳一片,但身子还像枪一样挺直,他把血淋淋的肉递向那个高大男子。
“我还你,我还你十倍!”那个高大男子泪流满面,一把抢过小个子手中的血肉,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再脱掉衣服,举起弯刀,向自己的手臂砍去。极远处寒光一闪,一把长长的陌刀于远处投过来,闪电般飞击在那个高大男子的弯刀之上,震得那个高大男子虎口爆裂,弯刀飞出数丈开外。
邢漠飞极速赶到,他一脚将那个高大男子踢倒,再运指如飞,帮小个子点穴止血。
高大男子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又爬向那把弯刀,连滚带爬地。
邢漠飞又一脚将他踢出几丈外,却不管他死活,再脱下大衣包住那个小个子,自己背上就走。秦叔宝一边起来,一个斥侯把事情粗粗地说一番,连忙过去扶起那个高大男子。
“吐谷浑的勇士,没有食物,我们华夏军有,我们有……”秦叔宝回头去喝道:“把我们的食物分一半给吐谷浑,把多余的马匹也分一半出去,还有雪橇和毛毡这些东西。我们不单单需要生存,我们也需要伙伴!日后一起同生共死的伙伴!”
“你们已经分过一次了……”一个吐谷浑的将领惭愧地道:“我们的准备太少了……我们之前天天吃饱……可是你们从来都没有吃饱过……”
“我埋了它!我会十倍还回你的主人,我会的,我会的!”那个高大男子发疯似的往那个扒开雪堆的死马上掩雪,一边大哭道:“我吃了你们汉人的肉,我会十倍还回你们的,我是吐谷浑的勇士,我是一个最没用的勇士,要吃同伴血肉的恶魔……”
“这里就叫做‘割肉相啖’之地吧!”单雄信沉重地点点头,一挥手,命令道:“前进!”
长安,华夏军使节团的外驿馆。
徐子陵与跋锋寒、阴显鹤、欧阳希夷、周老方、周老叹、曹应龙、三圣使等人在一起。
在他们的面前,有着酒食,可是谁也没有去动。
“那些人拷问得怎么样了?”徐子陵淡淡地问一句。
“有部分已经问出来了。”曹应龙点点头,道:“可是有的还差一点。因为长安这里毕竟不是洛阳那个特制的牢房,工具不齐,而且也不敢过度,几个顽固不化的还要拷问之中。”
“慢慢来不要急。”徐子陵点点头,道:“你们尽量摸索更多的可能,日后还会提供更多人让你们去摸索。”
“对了,那个‘七针制神’的办法始终问不到,因为连问几次,那个尹祖文都不同。”曹应龙忽然道:“尹祖文自失擒之后,神智就一直不正常,像个半痴呆一般。问出来的东西虽然极像,可是却不相同。公子你看看要怎么办?”
“这是某种魔功自我催眠的作用。”徐子陵道:“以前我听夫人说过,是一种防审讯的方法。有空我亲自陪他们玩玩,让他们试试五行相克的厉害。尹祖文到现在还想跟我们玩花样,自寻死路!你们几个先带俘虏回去,老方老叹留下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