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城门兵,竟然又爬起来。他浑身是伤,浑身是血……接二连三的挣扎,也无法起来,但他长声厉吼着,他把长枪刺入雪地中,顺着长枪,有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爬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静静地看着。
城门头的老百姓,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一起,无声地掉着眼泪,含着眼泪看着城门兵挣扎站立。御林军中的士兵惊呆了,他们看过无数不怕死的士兵,也看过无数顽强的战士,但是,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坚强意志的城门兵……
城门兵已经无法站立,他挣扎着把背靠在长枪上,用沾血的衣带把自己绑在长枪之上。
张开双手,极力挺直着身躯……口中的鲜血汩汩而出,可是声音依然坚定:有…我…城…在……
“呜呜!呜呜呜……”城头上有拜倒一片,城里不知何时有无数的老百姓涌出来,人人哭喊着跪倒,老少妇孺都出来了,黑压压的跪倒。
全城尽哀,只为一人。
可达志脸色数变,握住刀把的手背青筋暴露,眼神如鹰;盯着张开双臂阻拦自己大军进城的城门兵。
“你们出来,把他扔到河里去!”两名将军对视一眼,觉得再这样下去,不用进城,自己的军心士气就已经完蛋了。稍高的将军心中一动,冲着那些内应和商贾大喊到:“谁将他扔到河里去,就是第一个欢迎大军进城的功臣,我们赏金一百!”
“谁敢…上来……”当几个内应想走过去时,城门兵嘶哑地低喝道。
“哇!”几个内应本来以为他死了,一听他还会说话,直吓的亡魂俱冒,四散。黑壮将军一脚踢在亲兵的屁股上,示意他们上前,把这个城门兵扔进城门河里去……
“谁敢?谁敢?谁敢?”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愤怒了,个个扬声大呼。
“禽兽不如……畜生…谁敢……”
面对愤怒的百姓,可达志马上命令全军不得异动。
在这个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流血冲突,那么李唐军之前收买政策的种种,都会化成一江东流水。这名城门兵就算在健壮,在坚强,那么他也将必死无疑,而且不会太久。如果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把还活着他扔进河水中,虽说解气,挫败了华夏军的威风,但是民心却将会变得不可挽回。
只要稍等,城门兵马上就会死去,到时候就不存在什么阻拦了。
“回去!”当人们汹涌而出,想围在城门兵身边护着他时,却让他呵斥道:“有敌…禁止…出…城……”
“呜呜呜,二娃子,你一路走好……”
“二…二娃子……”
“呜呜……”
老百姓又纷纷跪倒,叩头不止,人人放声大哭,掩面而回。
缓步上去,在老百姓大哗声中,两名将军又一次站到城门兵的面前,先敬了一个军礼,老百姓哭声震天响起,全城尽哀……他们拔出长剑,想斩下城门兵的首级。
忽然,两位将军又缓缓地长剑归入鞘中,再敬了个军礼。
面前仍然张开双臂阻拦大军前进的城门兵,不知何时,已经气绝身亡……
“大军绕过他的身侧进城!”可达志命令道:“人人在经过之时,皆报以军礼!虽然他是敌人,但同时也是一名军人,一名战士,一名勇士,值得任何人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