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王氏心里想什么华兰清楚的很,为此,华兰积打听墨兰在永昌侯府的情形,不需要后期加工,过程就精彩的跌宕起伏如同美剧。
墨兰在永昌侯府的日的确不容易,新婚当夜,那位春舸姨娘就嚷着肚疼,叫心腹丫鬟闯进新房找梁晗,这要是碰在如兰身上,估计当场就打了出去,也亏了墨兰好气性,生生忍了下来,她按住了想跑出去的梁晗,还温柔的劝梁晗“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女人家的毛病男人不方便瞧的”,然后把新郎留在洞房里,她亲自去探望春舸,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请了大夫,熬了汤药,墨兰亲自守在门口,硬是一整夜没合眼,连梁府最挑剔的大奶奶也说不出话来。
王氏气的脸色铁青,重重一掌拍在藤漆茶几上,茶碗叮咚碰撞了几下——当年林姨娘就常用装病这一招把盛紘从她屋里叫走,显然墨兰是早有防备的。
海氏连忙给婆婆捧上一碗新茶,如兰听的入迷,连连催促华兰接着讲下去。
新婚之夜空,春舸小姐尚不肯罢休,第二晚居然又肚疼,又叫人去找梁晗,墨兰动心忍性,愣是瞧不出半点不悦来,还倒过来劝慰梁晗‘女人怀孩到底辛苦,难保不灾五难’,她又亲自去探望春舸小姐,照旧体贴照看了一宿,还替春舸求到梁夫人面前,求来了几支上好的老山参,直累的自己一脸憔悴。
新媳妇过门两天,竟被一个妾室阻挠的未能和新郎圆房,这一下,永昌侯府上下都纷纷议论那春舸小姐的不是了,风言风语都传到永昌侯爷耳朵里,永昌侯生了气,把大儿媳妇叫来数落了一顿,梁夫人更是话里话外指摘大奶奶姨妈家没家教,这才养出这么个没礼数的姑娘来,进门还没几天,居然就敢跟正房争宠!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嘴边,连着两夜都没能成事,便是梁晗也对春舸有些不满。
第夜春舸又肚疼,再叫丫鬟去找梁晗,这次舆论风向都朝着墨兰,春舸小姐倒了大霉。据可靠消息,愤怒中的梁晗穿着中衣就跑了出来,照着那丫鬟狠踹了十几脚,当场就打发了出去,还把照看春舸的丫鬟婆狠一顿发落。
“身不适叫大夫便是,想男人就直说好了,整日拘着爷们算怎么回事!咱们爷是瞧女人的大夫么,这种下作伎俩也做的出来!不嫌丢人现眼!”梁府的管事妈妈故意大声的冷言冷语;墨兰却一副贤惠状,又替春舸说了不少好话。
这之后梁晗对墨兰又是歉意又是温存,这才有了朝回门的情形。
如兰虽然讨厌墨兰,但听了这些也是咋舌不已:“这位表姑娘……哦不,春舸姨娘也过了吧!居然敢如此?永昌侯夫人也不做做规矩!”
华兰呷了一口井水湃过的梅茶,伸出食指戳了下如兰的脑门,悠然道:“傻妹!我说了这许多你还听不出来!如今永昌侯爷的庶长得力,还有风言风语说侯爷有意立他为世,他家大奶奶自也得脸,梁夫人为了避嫌,不好随意动那位表姨娘的。”
如兰似懂非懂,明兰轻轻哦了一声,心里明白,若梁夫人出手收拾春舸,难免叫人带上嫡庶之争的闲话,但若是墨兰动手,就只是妻妾之间的内宅之事了。
王氏深深一叹,心情有些复杂,她并不希望墨兰过的风生水起,但站在嫡妻的立场上,她又很赞赏墨兰的手段心机,当初她要是有这番能耐心计,也轮不到林姨娘风光了。
明兰看了看王氏有些黯然的脸色,转头问道:“大姐姐,那四姐姐和梁府其他人可好?公婆妯娌叔叔小姑什么的。”
华兰伸手刮了一下明兰的鼻,笑道:“还是六妹妹机灵,问到点上了。”
梁夫人对墨兰淡淡的,没有特别亲热,也没有为难,墨兰头天给公婆敬茶,梁夫人也给足了见面礼,不过明眼人都瞧得出梁夫人并不喜欢墨兰,别说嫡媳,便是下头几个庶媳,因几个庶自小养在梁夫人屋里,便也常把他们媳妇带在身边说话吃茶,对墨兰却少有理会。
王氏陡然精神起来,讥讽而笑道:“她以后便靠自己本事罢,反正婆婆那儿是靠不住了。”华兰撇嘴而笑,面有不屑:“四妹妹贤惠着呢,这进门才一个月,已把身边的几个丫头都给妹夫收用了。”
明兰心中暗暗叹息:这才是梁夫人的厉害之处,墨兰无人可依仗,便要全力扑在丈夫身上,听华兰的描述,那位春舸小姐似乎是个尤姐式的人物,虽艳若桃李,性泼辣,但未必敌的过墨兰的阴柔手段。梁夫人忌惮庶长夫妇已久,怎肯叫自己嫡身边留着春舸,推波助澜,藉着墨兰的手能收拾掉春舸最好,便是拼个两败俱伤,梁夫人也不损失什么。
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明兰心情还是有些低落,送华兰出门时,挽着她的胳膊,轻轻道:“大姐姐,袁家姑寿山伯夫人和永昌侯交好,你若是有机缘,还是稍微提点五姐姐一二罢。”
华兰脸色一沉,冷哼道:“你倒是个好心的,便是忘了她打你的事儿,也不该忘了卫姨娘是怎么死的!”
明兰正色的摇摇头,对着华兰诚恳道:“妹妹是个没用的,叫孔嬷嬷打了一顿板,至今还记着;五姐姐再不好,却也姓盛,若她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咱们姐妹又有什么好名声了?”若墨兰的手段激进狠毒,但头一个受非议的,就是娘家家教不好。
华兰容色一肃,她何等聪明,只是和林氏母女积怨深而一时看不清罢了,思忖了下便明白了,她亲热的揽住明兰的肩,微笑道:“好妹妹,你是个明白的,姐姐记下了。”
明兰展颜而笑,嘴角两颗俏皮的梨涡跑了出来:“上回送去的小鞋,庄姐儿和实哥儿穿着可好?”
“好,都好。”提起自己的一双儿女,华兰神情立刻柔软下来,“你给庄姐儿做的那个布娃娃,她喜欢的什么似的,谁都不许抱一下;小孩儿脚长的快,鞋最费了,妹妹下回不要做那么精细的绣活了,怪可惜的。你这般惦着姐姐,姐姐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回头你出嫁了,姐姐给你添一份厚厚的嫁妆!”
明兰看着华兰绽放的笑容,知道她最近过的不错,也替她觉得很高兴。
……
八月一到,秋闱将至,划在北直隶区的各处陆续进京了,盛府迎来了五位客人,个是盛紘故旧之,两个是盛紘交好的同年同乡的侄,他们赴京赶考却无亲属在京,而每年秋闱春闱之时,京都的驿站会馆客栈什么的,都是涨价的离谱,不但辎费耗大,且也不能安心读书。
盛紘和王氏一合计,性把盛宅后园边上的一排屋拨出去,给这些读书暂住,王氏这次之所以这么大方,显然是另有打算,这其中有不少家底丰厚的官宦弟。
至八月中旬,长梧九个月孝期满了,带着妻女再上京,一道来的还有表弟李郁,这次,不论是李郁赴考还是自己起复,都要仰仗盛紘,刚一安顿好,长梧便直奔盛府,允儿早一步去见了王氏,一通眼泪鼻涕的告罪,口口声声自己母亲对不起王氏,她是万分羞愧。
王氏心里带气,但经不住允儿哭的天昏地暗,又奉上成箱成箱的厚礼,再想想到底不干她的事,也是自己轻信康姨妈,自家姐姐什么德性自己还不清楚,也得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