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的热闹,夫人脸色发沉,却又不好露出神色来。
真正端庄持重的贵妇不会老追着问人家家事的。偶尔有过分不识相的破落户,明兰要么微笑着低头不语,连话都懒得说,人家见她不欲谈论这个话题,也有会见风的岔开说别的,偶尔遇见一两个特别无理纠缠的,明兰就用眼睛去看主家。
主家能解决最好,不能解决,她以后就少和这家来往便是。基本还没解决不了的。
想来夫人人缘再好,人家也不愿过分得罪顾廷烨的老婆。
最难堪的那次,是去夫人娘家东昌侯府。
不知哪里来的旁支媳妇,一直不依不饶,甚至冷嘲热讽明兰‘推阻四,小题大做’。
对这家人,明兰毫不忍让,当即反击,笑的冷漠:“这位大嫂倒热心,人家家里的修房垒屋的琐事,我和侯爷都不急了,你急什么?这般好管闲事,是哪家的规矩!”
那妇人颇有几分市井的泼辣劲儿,还待吵闹,和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自贬身份,明兰二话不说,当即站起来要走;反正她也不打算和秦家结交。
东昌侯夫人,即夫人的长嫂,见势不妙,立刻出来打圆场,这才揭过了这事;夫人也不敢过分,她要并府是希望叫廷灿攀个体面的亲事,若真吵翻了,却也适得其反。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明兰基本明白夫人的心意。
如今她中意的女婿人选有,一为忠敬侯府的世孙,也就是郑家兄弟的大侄,年长顾廷灿一岁,体健貌端,性豪迈热忱;另一为长兴伯府的次,母家为一门两总督士的梁家嫡女;还有一个是葛老尚书家的,年纪轻轻,已有功名在身。
豪门娶媳,尤其是宗妇,自得问清性人才。
郑家问的是小沈氏——因她与明兰多少有些交情,她张口就是:“她怎么知道?她们姑嫂就没说过几句话。”
“怎么会?”郑家的世夫人惊讶道,“我听说顾夫人颇守规矩,五天就去请安,你也说她照管寡嫂身,悯恤侄女,怎么……”
“嫂您想哪儿去了?”小沈氏嗔笑着,“顾都督够可以了,皇上统共支雪参,赐了我大哥和他各一支,他也送过去给寡嫂和夫人补身,还能怎么着呀?到底只是继母罢了。是那位顾七姑娘,明兰去请安时大多不出来,便是出来了,也没说几句话。”
世夫人不说话了。
符家关心的是儿将来的前程,于是就抓了堂侄符勤然来问。
符勤然沉默半天,只吐出一句话:“二郎与七姑娘兄妹……不甚熟悉。”
符夫人还不死心,又问:“那姑娘性如何?”
符勤然道:“长诗书,会歌赋,能画擅写。”
人家问的是性,他回答的是专长。这两句话就够了。符侯爷和符夫人颇失望。
而葛家似乎更中意靖海侯家的姑娘,目前正若隐若现的磨蹭到一半。
其实在明兰看来,以顾廷灿的性格,还是稍微找不那么显赫的家世好,这样若有个争执吵闹的,娘家还能上门去说说,或者找相公脾气好一些,能忍让廷灿的高傲性。
几次接触下来,夫人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含糊其辞,只好退而求其次。
其实除了这家,也有很好的人选,例如某总兵家,某总督家,以及某地方的世家望族,但却需要远嫁,未免不美。
可惜,那些不熟悉或没交情的人家,因无法确切知道女孩性,就往往会只看外在的风评,他们知道宁远侯府如今一家两居的情形,也有些犹豫。
明兰悠哉依然,夫人却渐渐坐不住了,她几次去请安,明兰都能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隐藏的焦躁情绪,无论她怎么明示暗示,明兰一概装不知。
有几次,她几乎是放下身段恳求明兰了,语气哀戚,一片慈母心肠,着实叫人不忍。
明兰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肠原来可以很硬,她一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只和颜悦色的继续顾左右而言他。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夫人选择那样对待顾廷烨,就不要后悔今日;顾廷灿选择冷待漠视明兰,就不要怪自己不能替她说好话,因为她的确不‘了解’这位小姑。
归根结底,她们不算冤枉。
掰着手指,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明兰报告顾廷烨夫人如今的态已松动了,顾廷烨便示意族中耆老提出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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