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明兰微微发呆,宜喜宜嗔的容貌,她从未见过哪个闺阁里约束出来的女有这样灵动的眸,好像怀抱着海阔天高,满心清透,不染尘色。她心头浮起一层淡淡的惆怅,要和齐衡过几十年的人是自己,追究这些尘土堆里的事又有什么意思。
此时夫人高声笑请众人开宴,明兰看着申氏面色渐转,终忍不住松了口气,便赶紧挽了申氏入席,一副亲切长辈状的说笑——好险好险,差点扮不住了。
不过,话说她到底心虚什么呢。当初的决定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走出内堂,外头春光正好,探出矮墙的桃花枝头恰恰绽出了春蕾,有些心急骨朵儿开了半苞,夫人为了取个好兆头,又移了好些盛放的桃花在园里,满园便是一片灼灼粉色。
明兰心里一动,忽想起那年春日,那个素锦少年送了她一本滇家的食谱,她回屋后翻开,从书页中掉出一朵压成书签的桃花,浅粉色的花瓣,只如拇指大小,上头用蝇头小楷写了八个字——如沐春风,喜不自胜。
明兰捧着一杯香茗,对着一盏美人灯怔忡出神,最美好的东西,往往最脆弱,这是自然界的法则,谁都不能避免罢。
顾廷烨梳洗后,披着满头湿发从净房里出来,却见妻这幅神气,当下揽过她的身,温言关怀道:“可是身不适?”明兰摇摇头,廷烨摸摸她的脑门,又问,“今日来客多,别是累着了。”明兰又摇摇头。
“可是家里有什么不妥。”廷烨锁着眉,声音发沉。
“也不是啦。”明兰继续摇头,继续忧郁。
“到底怎么了?”廷烨捧着她的脸追问,明兰从脸上把他的手移到自己肚皮上。顾廷烨正自狐疑,忽觉手掌一震,竟是明兰的肚皮在动——终于迎来迟迟不见的胎动。
“它在踢我。”明兰愁眉苦脸,“从晚饭后,停停歇歇,一直踢到现在。”
臭小!老娘十月怀你,何等辛苦,不过稍微思念了下前任追求者,不用这么卖力给你老出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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